“呦,回来了!”隔着老远,张家的就扯着嗓门打招呼。
隔壁的黄婶放下筷子跑出来,见真是他俩,不由分说就拉进了屋,一边吩咐水生添置碗筷,一边又忙着去拿凳子。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一连两个月都没消息。最近外面不太平,听说是要打仗了,可得当着点心。——诶,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亲戚找着了么?”
“没有,听说是搬走了。我身体不好,路上又受了凉,这才多耽搁了几日。——不过现在没事了。”初染连忙又补充。
黄婶稍稍放心:“好了就好。你们也别担心,找亲戚这事急不来,反正田地屋子都在,你们爱住多久住多久。再说咱们这气候,也方便你养病不是?”
“黄婶说的是。”风烬笑道,“我们也打算在这里住上一阵。日后,还要黄婶多多照拂。”
“风兄弟说的哪里话。你们俩平日也帮了咱们不少忙,若没有风姑娘,李家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村子位于伊歌远郊,驾马车也要近一个时辰,平日里看大夫很是不便。小毛小病倒也还好,若是急症多半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但初染一来就不同了,虽是个女子,可医术好,心眼好,价钱也公道。这一传十十传百,有时候临村的人也过来请她看。而风烬,虽农事不在行,可打猎是一等一的好,村里几个壮汉纷纷被他比了下去。再加上他学问不错,干脆成了村里半个教书先生,孩子们也乐得黏他。
“风姑娘千万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来来,尝尝这个,还有这个。”黄婶拼命替初染夹菜,不一会儿,碗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水生见状,暗暗踢了黄婶一脚:“娘——”
意识到事情做过了头,黄婶讪笑着收了筷子:“别客气,不够里头还有。”
这顿饭,初染吃得有些撑。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左右不过几件换洗的衣物,屋子也很干净,故而没多久便收拾好了。无事可做,她索性掩了院门出去。
春风和暖。男人三三两两下地去了,女人搬了矮凳在门前做些绣活,孩子三五成群闹在一处玩耍。远远地,风烬担水走了过来。
“怎么了,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这一路,他问了几次她都摇头。她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去说。
出宫那晚,她拿着雪莲去找风烬,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她故意将脚步放得很轻。转了一圈,她终于在天井里发现了人,蹑手蹑脚走过去,她重重在他后背一推。
见是她,风烬下意识将手往后藏了藏:“别闹,正熬药呢。”
药,什么药?!她伸头一看,里头可不就是雪莲。“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她嘟哝着把自己手上的递了过去。
风烬也怔了一怔,说是那日送回九里香之后就得了手。再后来,毓缡派暗桩盯着医馆,他多有不便便没来得及支会。
这番说辞她将信将疑。以风烬的武功,要避开几个耳目并非难事,即便是霍青玉亲自出马,也花不了多大工夫。再说,他明知道她会着急会担心,应该会想尽办法见她一面说明情况才是,怎么......也许是多疑,她总觉得那天的药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之后,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某天晚上,她被梦魇醒,发现桌上搁了一截带血的绷带。再然后,她发现风烬受了伤,透着烛火,她隐约看见一道细长的红痕横亘在他的左手臂上。
“让一让让一让,喂,说你呢,还有你。”刘媒婆满面春风,后头跟了七八个汉子,整整三大箱彩礼。
村里人哪见过这阵仗,好奇之下纷纷侧目。
“呦,谁家闺女这么好命,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是啊是啊,看的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刘媒婆喜不自禁,头仰得更高胸也挺得更厉害。
“这伊歌城里谁不知道我刘媒婆,京城多少红线是我牵的,多少男那女女是我撮合的。——哼哼,知道谁下得彩礼不?”她卖了个关子,“是府尹大人的三公子。”
“那他瞧上谁了?”
刘媒婆但笑不语,又走了一段拐了几拐,这才整了衣衫示意众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