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婶听见响动探出头来,瞧着面前你拥我挤又是媒婆又是彩礼的,一时也愣了神:“你是......”
“不找你。”刘媒婆挥了挥帕子径自往里去。
“那你找谁啊?”黄婶亦步亦趋,满腹狐疑。
刘媒婆不高兴了,合着这人怎么跟防贼似的。“我问你,这家可是住着一个姓风的闺女?”
黄婶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哎,你们都跟上,慢着些慢着些。”见院门没锁,刘媒婆索性指挥众人把东西搬进了天井。七手八脚一通忙活,她捶了捶腰杆,找了张矮凳在门口坐下。
“风兄弟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看见眼前人,纵是阅人无数的刘媒婆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做了大半辈子的媒,达官贵人见过不少,自诩文采风流的少年郎也不乏其数,可这般风华,着实没有见过。
“这是——”
“我姓刘,人家都叫我刘媒婆。是这么回事,府尹大人的三公子看上了贵家小姐,这才托我来做个媒。这些是三公子送的彩礼,虽说是二房,可到底是官宦人家,三公子二十有二,也是才德兼备年轻有为。”刘媒婆熟门熟路讲得天花乱坠,“那日枫桥相会,三公子对小姐一见倾心,三公子说了,小姐嫁过去定不会委屈了的。哎呀,这三公子一表人才,小姐花容月貌,简直是天作之合......呃,不知小姐现在......”她提溜着眼珠子四下里瞅。
“哦,她可能出去了。不过——舍妹并不认识什么三公子,而且一月前人也不在伊歌,所以我想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媒婆顿时傻了眼。难道弄错了?不会啊。三公子明明说是陇西村姓风的,这姓风的不就这一家么?
初染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闹哄哄围了一圈人。眼瞅着刚才颇为拉风的一幕在自家上演,她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哥,怎么回事?”
“你问她。”风烬冲一旁努努嘴。
看着初染,刘媒婆心先凉了一半。虽说三公子眼光不算挑剔,但所选女子最起码也要秀外慧中,不能带有瑕疵,而面前这位,实在太过勉强。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她赔着笑问:“姑娘可识得一位姓温的公子?”
“不认识。”
“那一月前的庙会,姑娘可曾去过枫桥?”
“没有。”
完了,肯定是搞错了。刘媒婆热汗连连,一屁股坐回矮凳,使劲儿地挥着帕子扇起风来。
“村里还有别家姓风的没有?”她不死心地追问一句。自然,答案是否定的。
无法,刘媒婆只得将彩礼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温少卿见状,一张俊脸拉得老长。
“温少爷,那姑娘委实不是您要找的。”刘媒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边讲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我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弄拧了?”
温少卿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明明是二八年华的清秀佳人,明明是她自己说姓风,难不成她在骗他?不对,当日他亲眼看她进的陇西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打定主意,温少卿轻车简从敲开了初染家的门。
的确不是那天的女子。
“风姑娘,在下姓温。”
“原来是温公子。”初染猜到了他的来意,“喝茶。”
“哦。”他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本来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口,岂料这茶看似普通,下肚却是齿颊留香,神清气爽。
“公子是想问昨日之事?”
“的确。”温少卿也单刀直入,“不知姑娘家中可有姐妹妯娌?”
“并无,家中只有一位兄长。——公子稍等,许是家兄回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芸香。
芸香是村长的独生女,小时上过两年私塾,是个识文断字的,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初染去找风烬的时候遇见过几回,偏芸香嘴又甜,因而两人并不陌生。
“风姐姐,风大哥在家吗?”
“哦,他还没回,不过应该也快了,要不你先在院子里坐会儿。”
芸香道了声谢。
四目交接,院里一站一坐的二人均是一愣。
“风姑娘!”
“温公子!”
当日枫桥一会,温少卿一见倾情,二见倾心。芸香为摆脱其纠缠,谎称自己姓风,却不想他真的寻上门来。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温少卿有着被欺瞒的愤怒。
芸香自知理亏,一时也不知如何收场。看见风烬回来,她灵机一动抓住他的胳膊:“我已与风大哥订亲,自然要冠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