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口气很差,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敌意,尤其见初染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怒气更甚,“他是不会见你的,趁早死了这条心!——恬不知耻的扫把星!”
最后那句话极轻,但初染一字不拉地听了进去,想她平日对水芙蓉也算诸多忍让,可今日这话实在过分,莫非是欺她不善言语?!“我承认那日之事是因我而起,可夫人也不能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我一人!战场受伤,本就不可避免,夫人也是同往,怎会如此大意令他孤身犯险?!我罪大恶极,夫人怕也难辞其咎吧?!”
初染此话句句在理,呛得水芙蓉一时说不出话来。劝?!若真能劝,他又岂会发生这种意外?!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浅薄如她都知道这个道理,更别说是毓缡,可那个红了眼的男人,终究头也不回地去了。
以前他很冷漠,不爱说话也从来不笑,他说他是无心之人,故而没有七情六欲。她曾想,那样活着一定很无趣,所以每年生辰,她都会许同一个愿望。后来,他的左胸果真开出了灼烈妖娆的心形花火,只是她,却后悔了。因为那抹艳丽的红色,颠覆了他平静的全部。
“我一定上辈子欠了她,所以现在来偿还。”视鬼神为无物的他,竟然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当真可笑,那个叫做风初染的女人,定是他命里的劫难!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水芙蓉一时激动,伸手就要过去推她,岂料下一刻就被人扣住了臂腕,丝毫动弹不得。
“女人,毓缡没有教过你,动手之前最好先掂量清楚轻重?——不是所有人你都惹的起。”慕容萧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令她禁不住后退几步。
很熟悉的脸,却有着全然陌生的气息,那双猎豹一般眼睛,在阴影下射出迫人的利光,三分冰冷,三分邪气。风烬?!搜寻着记忆里男人的模样,水芙蓉神情戒备,疑窦重重。
“我不姓风。”看出她所想,慕容萧露出一贯温雅的笑容。
“那你是谁?!”
“我嘛——”慕容萧卖了个关子,一把将初染揽至身边,尔后狭促地扬起了唇,“会是她将来的夫君。”得了嘴上便宜,他很快又识趣地闪过一旁,不出所料,那女子正抿唇气恼地瞪着他。
“慕容萧,你别得寸进尺。”
“可你刚才明明默认了。”慕容萧不依,伸着指头振振有词,“人家喊你‘王妃’,你可是连个声儿都没支。喂,你怎么可以耍赖?”他像个孩子似的强词夺理,尽管个中缘由他俩都心知肚明。
唉......初染哑然失笑,水芙蓉更是一头雾水。曦凰慕容氏,那个传闻里权倾朝野的靖宁王,居然是这般模样:时而犀利如剑,时而温柔如水,时而优雅如玉,时而爽朗如风,一分俊逸,二分高贵,三分骄傲,四分天宸帝气。他与毓缡虽是截然相反的性情,但偏偏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只不过一个隐忍,一个霸道。
复而看了他们几眼,水芙蓉转身离去,阳光下孤独而浓重的一抹艳色,忽地大笑出声。浓荫里休憩的鸟雀因受惊扑棱棱地飞到了别处,偌大的殿宇,慢慢又安静下来。慕容萧嘟哝了几句,重新坐回了原先的姿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已经空掉的茶碗。窗棂里射进来的几缕金光,万分柔和地拢在他的侧脸,于是,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为什么帮我?我并没有可以给你的东西......”初染低了头。
“那就当欠我的好了。”慕容萧不甚在意地笑笑,“当你欠我很多的时候,你肯定就会忘不了我对不对?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你宁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那我要怎么办?如果我实在拼劲了全力,你还是很讨厌我怎么办?夭儿,每次我要救你,却总是被毓缡抢先,真是不甘心啊......那家伙怎么老这么走运......”慕容萧拧着大疙瘩絮絮叨叨,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头,他略显尴尬地咳了几记,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轻松:“幸好我不是一无所获,平白无故多了个如花似玉的俏王妃,纵是光叫也要羡煞旁人哪。”
看他连连摇头,再连连点头,初染不觉十分好笑,假意拧眉嗔道:“又耍嘴皮子!”
“哪有。”慕容萧故作委屈,惨兮兮地看着她,“我可是非卿不娶,倘若这辈子她不点头,那我只好孤身终老,让慕容家绝后了。夭儿,你忍心吗?”
初染正要驳她,忽听门外一声朗笑,似是秋慕云的戏谑之音:“靖宁王爷这般,非但揉碎了天下女子之心,令尊泉下有知,也定要急得跳脚了。”
见二人进来,慕容萧起身还礼:“彼此彼此。秋相与我同年,不也尚无家室?相比,倒是城主......不,是殿下,早早美人在侧,成婚定心,叫人好生羡慕。”他悠悠然开口,如愿以偿看到毓缡眼中的讶异和不悦,他心里顿时扬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注视着面前儒巾袖袍的男人,初染一时怔立无言,那身打扮,分明已是皇家衣饰。
------------------
迟到的中秋快乐,昨天忘记讲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