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后悔的。”丢下这一句,慕容萧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小五瞅了她几眼也赶紧跟了过去,古旧的木梯顿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答应了,而且答应地相当爽快,这让初染很是意外。
“美人姑娘,你再不来,我可就走了。”慕容萧扯开嗓子,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有些更是大喇喇地站起来向上张望,正欲细看,忽闻一极为清脆的碎玉之声。“不好意思,手滑。”把玩着手中几抹翠色,慕容萧似笑非笑,噤得众人悻悻地缩回了脖子。
“小姐——”苍玄不放心地看了眼下面的人。昨夜寥寥数语,他对他一无所知,相反,他对他却了若指掌。曦凰慕容氏,这种世家公子,何以多年前行走江湖,并且似乎是直奔泠月而来?!
知道他有所顾虑,初染摆了摆手:“他是我一位朋友,不会对我怎么样。还有——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客气而疏离的语调,他想习惯,却始终习惯不了。抿唇挤出一丝笑容,苍玄点了点头。
初染过去的时候,慕容萧正慵懒地靠在马车的窗子边看风景,见她来了就往里挪了挪:“你很慢,怪不得每回都是我等你。”
略含抱怨的语调,显得他有些孩子气,记得不久前的雨天,那个男人也是这般狼狈却得意地向她炫耀:“你迟了,迟了一个多时辰呢。”
初染笑笑,没有多言。其实,她不是没有等过他,十六岁那年,她天真地以为他们能够再见,二十二岁,她也仍然愿意选择相信,相信昔日的少年会来救她。只是,她终究还是失望了,那一再的失望,让等待成为了一种讽刺和笑话。
不多久,马车缓缓停了,小五递过令牌报了身份,慕容萧也掀开帘子过场性地露了个脸。领头那人恭恭敬敬行了礼,抬手示意放行,并遣了一个侍从在前领路。或许是碍于慕容萧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秋慕云的令牌,那些守备并没有特意过来检查马车,总之,事情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想不到那家伙的名号还挺好用。”慕容萧晃着手里的东西,心情大好。看着他唇边缓缓扩大的弧度,初染越发狐疑:“哪儿来的?——你不会是偷......”话到嘴边,她立刻聪明地咽了下去,蹙眉低嗔:“亏你做得出来。”试问有谁能想到,平日里儒雅谦和的靖宁王,会去做那梁上君子?!
“没有它,我们能如此顺利么?!”慕容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过确切说来,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当日只想着气气他,哪知今天却派上了用场。——喂,我帮了你,你准备怎么谢我?”他托着腮,很是认真地思考起来,“嗯......我想想......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赌?!”初染讶然,“赌什么?”
“赌人,赌你的人。”慕容萧咧开嘴,“如果毓缡放弃,你就跟我走,反之,我便不再纠缠,成全你二人。——如何?”
很有意思的赌约,公平,且不拖泥带水。江山美人,要么两全其美,要么一无所有。
“我不是你们高下之争的战利品。”
初染撇过头,直觉地想要拒绝,可是慕容萧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不敢吗?!——夭儿,你在害怕!”他一针见血地道出她的顾虑和隐忧。
车轱辘声不知何时已然不见,空气里,安静地连一丝风也没有。窗幔牢牢贴在车壁,让视线失去了逃避之所。“慕容,你很无聊。”闷闷地甩出一句,初染径自出了马车,慕容萧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怕吗?
怕!
这个一时兴起的赌约,他才说出口就后悔了。毕竟之后的事情,他们谁也无法预料,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毓缡,也并非毫无胜算。所以幸好,刚才她怯了场。
“王爷王妃这边请。”领路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想来是对慕容萧有所耳闻,故而恭谨之中多了几分打量,以至于没有瞧见初染脸上的不自然。“秋相和城......殿下,正在安泰殿,劳烦二位先在此用茶,小的这就去通报。”那人将他们引到西殿,便躬身退了出去。
“皇榜发了,连称谓也改了,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错不了了。”啜了一口茶,慕容萧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初染自是没那个心情,思来想去才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索性就靠在门口等,哪知毓缡没出现,倒是被水芙蓉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口气很差,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