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段家的姐妹俩
到了周日，陈昂想好好休息一天的打算又落空了。
早上，仍是面对李建军的魔鬼训练；刚回来歇口气，又接到段素梅的电话，问能否今天带妹妹过来看望他。
陈昂这才想起，周五的时候段素梅已经提过这件事，不过当时他心绪正乱，只胡乱应了。他寻思一回，让段素梅姐妹到家里来是不可能的，老妈还在家里，可不能让她跟班主任接触过多，否则段素梅说错半句话都够自己喝一壶的。想了想，还是定在上岛咖啡了。
哎，可怜的小城庆阳，连高档点的休闲场所都没有。自己若开家上档次的西餐厅、或者个性化的咖啡厅、茶餐厅之类的，应该能赚不少吧？陈昂迅速地将这个想法写在纸上，准备有时间就做个完善点的计划，估计等酒吧和电玩城运营一阵，回笼点资金后就可以开始操办了。
待陈昂赶到上岛咖啡时，段素梅姐妹已经找了个卡座坐好了。段素梅端庄秀丽，出门前特地上了点淡妆，穿一身套裙，很有几分高知OL的味道。
她那妹妹段雪儿今年19岁，在芙南师范大学会计学院念书，修的财务管理专业。这个女孩相貌和姐姐有七八分相似，神情却大相径庭：花瓣般的嘴唇总是微微翘着，像是在淘气地微笑，眼睛里也总带着点促狭和狡黠，灵动十足。虽未施粉黛，却比姐姐还要美上三分，只是她这美更多的是少女纯洁天真的可爱姿态，不如段素梅那么有女人味。
陈昂找到卡座后，坐下先咕噜咕噜地灌了一气白开水，毫无形象可言。放下水杯，他还津津有味地咂了咂嘴：“渴死我了……大清早起来跑五公里，我那教官真是个魔鬼啊！姐啊，我对你够好吧，听到你召唤，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跑出来了。这是你妹妹？”
段素梅轻轻笑着：“恩，这是我妹妹，段雪儿。”
“哦，雪儿妹妹好。”
段雪儿瞪大了眼睛，嘴巴翘到天上去了。段素梅端庄地笑道：“雪儿比你大，你该叫她姐姐才是。”
“就是啊，一个小小初中生，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念大二了！”段雪儿愤愤不平地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喊年轻的，特别对于段雪儿这种刚刚盛开的鲜花来说，被一个小屁孩叫“妹妹”，简直是侮辱了。
“噢。你们还没点单吧？”陈昂毫无诚意地应了，招手喊道，“服务员，点单！”
不理段雪儿那杀人般的眼神，陈昂自顾自地点了杯冰柠檬红茶，又自作主张地替段素梅点了份玫瑰花茶。这才问段雪儿：“雪儿妹妹，你要点什么？”
“叫我姐姐！”段雪儿觉得自己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愤愤地一把抢过MENU。我要找最贵的，最最最贵的，让你肉疼死！在心里念叨着，段雪儿翻了好半天才道，“一杯南山，一份大份水果拼盘，一个恋爱物语冰激凌船……”
见她还要念下去，段素梅冷冷地打断：“点这么多做什么，你吃得完吗？服务员，冰激凌不要了。水果拼盘换中份的。”她接过MENU看了看，对南山咖啡的188元标价表示很无语。嗔怪地瞅了妹妹一眼后，段素梅终究还是没有更换，心想反正是自己买单，这么多年都没给妹妹买过什么好吃的，就当是好好疼爱妹妹一次了。想到这，她又道：“算了，冰激凌还是添上吧。”
“yeah！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段雪儿开心地笑道，又示威般地看看陈昂，意思是：谁叫你乱说话的，姐要让你大出血咯！
待服务员走后，段素梅爱怜地拍了拍雪儿的小脑袋瓜，对陈昂笑道：“小昂，今天一定让姐来买单，可以吗？算是姐的一点心意。”
额，从什么时候起自称姐了？陈昂摸了摸刚长出几根汗毛的下巴，正要说话，却听段雪儿嘀咕道：“什么嘛，哪有女人来买单的。”
段素梅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姐姐的学生啊！难到你想让一个中学生替你买单，你羞不羞啊你！”
“啊……”段雪儿傻了眼，有点心虚了。她也知道一个中学生不可能有多少零花钱，那自己刚才的做法不是太恶劣了？还是姐姐圆场圆得好。可是早想到会是姐姐买单，就不点那么贵的东西了……段雪儿其实是个懂事的女孩，也知道父亲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全家人都过得挺拮据。在学校里，她一直得挺节省的，并不会去和那些家境好的女生攀比。课余时间她还在做家教，希望能存点钱做下一年的学费，让母亲和姐姐减轻点负担。
段雪儿正瞎想着，忽然又听到姐姐说：“我告诉过你，这次有人帮了咱家，免掉了咱家欠的一百多万债务。你不是一直很想当面谢谢对方吗？”
段雪儿点点头：“恩！我是要好好感谢他。现在我没钱，等我工作了，一定送上厚厚的谢礼给他。”
“谢礼就先别说了。他人就在这儿，你看该怎么感谢吧！”段素梅掩着嘴轻轻笑了。刚才她也看到了妹妹似乎和陈昂有点不对盘，这会儿就打算看妹妹的笑话呢。
“不是吧！”段雪儿的小嘴巴圈成了O字型，满脸的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说，“姐姐，你开玩笑的吧，他还是个小孩子，凭什么帮到咱们呢？”
段素梅敛起笑容：“姐没和你开玩笑，虽然不能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但确实是小昂帮了我们。你还不快点道谢？”
见段雪儿嗫嚅着嘴半天不做声，段素梅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小笨蛋。姐跟你说实话你不信，那些人随便骗你两句就信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把你骗回庆阳是什么打算！如果不是小昂，你想想你会遇到什么事！”
看见姐姐眼睛里闪闪的泪光，段雪儿心里知道，这肯定不会是假话了。可让她怎么去相信，这个毫不起眼的少年能帮她们家免除一百多万的债务？
这时服务员端着果盘和茶水走了过来，才稍稍冲淡卡座里的尴尬气氛。陈昂喝了口冰柠檬红茶润润喉，才淡淡地笑道：“都过去的事了，再多提就没意思了。姐你也别说雪儿妹妹了，她人没事就好。有我在一天，那帮人就不会对你们出手了，这点你放心吧。”
段雪儿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道：“那个小……小昂，你家做什么的啊，说话这么，这么滴……”她偷瞥一眼姐姐，说出一个不淑女的字眼：“这么牛！”
段素梅望向陈昂，见他点点头，才解释道：“小昂的父亲是庆阳黑/道上的一个很有威望的人，放债给咱爸的人也认识他。所以他想了些办法，帮咱家免除了债务。”想到陈昂在这件事中付出的牺牲，她不由得一阵心痛。
段雪儿这才明白过来，郑重地向陈昂低下头：“那个……谢谢你，小昂。”当她抬起头，看向陈昂的目光里却多出几分好奇的色彩。黑/道大哥的儿子么？这是怎样一个人啊！可无论她怎么看，陈昂都只是个平凡的少年，既不英俊，也没有王霸之气，更不像她见过的小混混那样流里流气。这样子的人，怎么会是黑/道老大的儿子呢？
陈昂淡淡地笑着说：“别太客气了，对我而言，这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所以你们也别太感激我了，没必要。聊点别的吧！雪儿妹妹，说说你在大学里的事情怎么样？”
段雪儿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我比你大，叫姐姐！”
“妹妹。”
“叫姐姐！”
“你本来就是妹妹，姐姐是她。”
“我也是你姐姐！”
“喂，喂，你们两个！”段素梅头痛地敲敲桌子：“你们还是小孩子嘛？”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本来就是啊！”
段素梅端庄的表情终于崩溃了，抓起手包说道：“不管你们了，我上洗手间去。”等她补完妆回来，却见段雪儿和陈昂已经握手言和，一个喊“雪儿”，一个喊“小昂”，神情亲密得像是亲姐弟一样。
段素梅不由得诧异：“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姐姐！”段雪儿眉开眼笑，“你知道吗，小昂准备自己开公司了哦！他说让我毕业后就来做他的财务总监！”
“喂，我不是这么说的吧！我是说，你毕业后就来我公司做事，做得好的话，财务总监都可以给你！”陈昂虽然争辩着，气势却在段雪儿的美目注视下渐渐弱了下去，“好吧……大不了我再开个新公司，丢个财务总监给你玩……”
虽然感到惊奇，不过想想这些日子所观察到的，段素梅深信陈昂能把公司办好。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所关注的：“小昂，这段时间学校里事情太多了，一直没能来看你，你还好吧？”说话间，那股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本来得知陈昂被外面的人打得住院后，她急的马上就要赶去的，可是一堆卷子等着她批阅，然后又是点评、补课、家访、教研组会议，忙得她晕头转向，一直到陈昂出院都没找到机会去探望。
“早跟你说了，没事呢，”陈昂咧嘴一笑，“快中考了，你是个负责的老师，当然应该多花点心思在班上。”
段素梅笑着点头，又关切地问：“脸上伤得很重吗？天热了，纱布不要包太久，容易发炎。如果好点了，就取下来吧！”
“恩，知道了。”陈昂低下头。对这个话题，他不想多说。自从在医院里偷偷地用镜子照过一次之后，他是再也不想看这两道伤疤了，更不想让别人看见。说句不好听的，那伤口丑陋的样子，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小昂，你在学校经常和人打架吗？”边说话，段雪儿飞快地伸手揭开那块纱布，“这样不好哦，会……”
两个女孩一齐屏住呼吸，陈昂赶紧把纱布贴好，勉强笑道：“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对了，我说姐，你觉得我能考上一中吗？”见段素梅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陈昂忙岔开话题。
段素梅擦了擦眼睛，也会意地不去谈那两道伤疤的事，她能理解，陈昂心里的痛苦——额，当然，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理解中自然会把这痛苦放大十倍。“要是发挥正常的话，应该能考上。你千万别为了这一次的成绩而骄傲，统考的时候试卷难度会大很多。根据往年的经验，只有班上前五名的学生才有机会考上一中。”
“知道了。”陈昂笑道，“最后两个月，我会尽量看点书吧！不过可能没什么时间去学校上课了，”接着，他简单地将开酒吧和电玩城的计划说了一下，“……现在资金差不多到位了，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装修、进货、宣传什么的，就算我不需要事必躬亲，至少得经常去看看，免得出差错。”
段素梅理解地点点头：“学习是正事，你学着做生意也是正事，两边都不能放松，会很辛苦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段雪儿却是满眼的小星星：“酒吧啊！我们学校附近那酒吧烂透了。小昂，你把酒吧开到我们学校边上来吧，再请我来当经理，我一定帮你赚很多钱！”
陈昂嘿嘿地笑着，心里感受到阵阵温馨。
段素梅自然是自居为姐姐，让陈昂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段雪儿也是娇憨可爱，不时冒出些精灵古怪的话，让陈昂很想去宠爱她，就像宠爱亲妹妹、宠爱南南一样。
聊了几个小时，又吃了午饭后，陈昂才说还有事办，跟段家姐妹俩依依不舍地告别，并且抢着把帐给结了。段素梅争不过他，因为陈昂将店经理叫来后，只说道“记付老八帐上”，让她想抢也抢不过。
“记得哦，小昂，赶紧把酒吧开到鹤市来！”临别前，段雪儿还不忘叮嘱，“我会是最好的酒吧经理！”
“你先前还说你会是最好的财务总监。”陈昂笑眯眯地说。
“我做什么都会是最好的！”段雪儿气呼呼地瞪大眼睛。陈昂笑眯眯地点头：“那是，那是。放心吧，我会尽快扩张过去的！那就再见了，雪儿，姐。”
等陈昂走远后，段雪儿收起笑容，问道：“姐姐，小昂脸上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爸是黑/道老大吗，还有人敢欺负他么？”
段素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愁：“他从来不对别人说他的身份，别人又怎么知道呢。哎，他这伤，也是为了保护学校里一个女生受的。我听保卫科的人说，当时……”
段雪儿安静地听着，心中不由想道：那会是怎样一个倾城之姿的女孩，让他甘愿自毁面容也要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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