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同学录(上)
期中考试就这么临近了。
俗话说的好，期中考试近了，中考还远吗？黑板右侧的倒计时牌上，分明写着“离中考还有**天”。额，中间那几个字不知被哪个捣蛋鬼涂掉了……不过六月二十九、三十日中考，这日子谁都能推算的。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两个来月。
教室里的气氛却半点不见紧张了。不想读书，对考重点高中没需求的学生已经提前放弃了，这时人手一本金古席琼看着；想考重点高中的，现在正是冲刺阶段，就算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也已经把熬夜当饭吃了，坐在教室里也是昏昏欲睡。
当然，还有一个群体，是打算读中专、职高的。不过现在中专职高都不包分配了，就算考上也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大家都是人心惶惶，哪有心思去读书。
陈昂倒是无所谓。他觉得自己考一中应该问题不大，就算差点分，花钱就是了。能花钱、找关系摆平的事，就不叫事，不值得操心；不如去关心下今天威远生化涨了多少。
徐新宇也不操心。他有指标，等着读公安专科学校就是了。这小子放出话来，两年后回庆阳实习，会把旧愁新恨一起结算，得罪他的人，最好到时躲得远远的。
以前确实也有过类似的事，不良少年摇身一变成了警察，到派出所拉几个人出来，把以前的仇人就这么往树上一拷，一顿毒打——不过在陈昂看来，做出这等事的人已经超越了不良少年的范畴，成为标准的恶行少年了。
对徐新宇的话，陈昂表示很淡定：你小子先好好混着，别被人家警校开除再说吧。说不定你小子刚进去就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扫地出门呢……
虽然仍然和徐新宇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其实陈昂心里颇有些烦闷。李建军带着丁志翔走了好几天，要办的事仍然连眉目都没有。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这时他免不了在心里嘀咕，是不是所托非人，是否需要亲自去跑一趟。
陈屠夫那边，把场地已经全部粉刷了一遍，火灾的痕迹基本都已消除。李建军那边如果再联系不好游戏机厂家以及装修设计师，场地就得空着——那都是钱呐。
倒是骨头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一是陈昂急切想要的88版SUZUKIGSXR750已经谈妥，周六就能到手；二是在电玩城附近联系了几家能够打下的店面，价钱也都还合适，就等着陈昂去拍板。
股市也一派欣欣向荣，在深发展等龙头股的带领下，祖国山河一片红。到周五，4月25号这天，威远生化攀升到了十二块多，陈昂已经小赚了近两百万。
这天中午，有人塞了个封面精美的笔记本给陈昂。打开一看，赫然是同学录。
那人高高瘦瘦，戴一副眼镜，平时是少言寡语、一心读书的角色，跟陈昂不是一路人。所以很抱歉，对他的名字，陈昂实在想不起来，因此只应付地涂了几个字上去。
不过这倒提醒了陈昂，已经到了填写同学录的时节了。因此等梁燕吃完午饭归来，他兴冲冲地跑过去问：“有同学录让我写吗？”
梁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美少女战士封面的笔记本，小声说：“本来不想让你写的，这东西没什么意思。”
陈昂被那美少女战士雷到了，实在没想过气质不俗的梁燕还有这爱好。不过对梁燕说的话，他确是有几分心有戚戚。
写同学录本来是为了留个纪念，不过发展到现在，却演变成了另类的攀比工具——谁的同学录上留言的人多，谁就交际广，人缘好，分外有FACE。
陈昂也不接那本同学录，笑着说：“那是不是单独为我准备了一份啊？”
梁燕红着脸小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飞快地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个雪景封面的精致本子：“这是我的日记本——不准偷看！你就在这上面写吧……说了不要偷看！”
“我没偷看啊！”陈昂无辜地辩解，“这是正常地翻页好吧！”
在梁燕羞涩却不失犀利的目光下，陈昂不得不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翻得慢了点……”他确实对这女孩子的日记很好奇，不知这本日记中有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呢？
“就在这写？”
“当然就在这写，坚决不给你偷看的机会。”渐渐熟悉起来后才发现，梁燕并不是一味地内向羞涩，她其实也有和普通女孩一样活泼爱闹的一面。这样子的梁燕，才能和陈昂印象中那个干练精爽的白领丽人挂上钩来。
于是陈昂老老实实地站在梁燕的课桌旁，一边欣赏着对方宽松衣领下的美好风光，一边走笔龙蛇，写了篇花团锦簇的短文，大意是祝梁燕能坚强自信，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幸福生活云云。虽然也都是些套话，梁燕却看得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弄完后，他刚要转身走，梁燕又叫他：“晚上来我家不？我爸妈不在。”
陈昂闻言一愣。
梁燕这才醒悟自己话中的语病，忙补充道：“给你补课。”
“行，我今晚正好没什么事。放学一起走吧！”陈昂应了，然后出了学校。到外面的文化用品店也买了本精致的同学录——虽然看不起那些以同学录上留言人数多少来炫耀的人，可陈昂实在很想怀旧一番，因此也不能免俗。
独自用了顿丰盛的午餐后，陈昂蹭到午休课快结束才回学校。
本来他准备直接往苏铃儿班上去的，路过教师办公室时，正好见班主任段老师在里边批改作业。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段素梅头也没抬，“什么事？”
陈昂没说话，径自过去把同学录摆到段素梅面前：“请老师你帮忙写几句话。”
听到他的声音，段素梅明显愣了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接过本子：“没想到你也弄这个，平时见你都不和班上同学接触的。”她想了想，然后提笔写道：
愿你的羽翼足够坚硬，能承载你最厚重的梦想，带你翱翔在云彩之上。——段素梅
虽然段素梅是教英文的，可中文功底也着实不差。陈昂满意地收回同学录，正要走，却听段素梅唤道：“陈昂，你……”
“还有事？”陈昂转过身，见段素梅脸色泛红，欲言又止，不由有些奇怪。
段苏梅扭头看了看办公室，确认没别的人在，才下定决心似的道：“我确实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你父亲……”
陈昂打断了她：“段老师，我说过，想谈话，就去外边谈。学校里太压抑，我真没心思跟你聊这些。”
段素梅泄了气，也不看陈昂的眼睛，几乎自言自语地说：“那好吧，这个星期天，去你说的地方吧。”
“几点？”
“下午吧，三点，怎么样？”
“行。”陈昂又疑惑地看了段素梅一眼，实在猜不住她想找自己谈什么。难道还想劝自己回心转意，好好读书？或者想劝自己脱离黑恶势力代表的父亲，投向学校、组织的光辉怀抱？饶了我吧……
胡思乱想着，陈昂出了办公室，来到苏铃儿的班级，随便找了个人传话，叫苏铃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