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叠嶂,浪涛拍岸,酽酽夜色之中,一片孤帆在湍急的岷江水中起伏波动。
一盏油灯宛若晴空里的星辰,忽闪忽明,昏黄暗淡,照耀着船舱内的老张几人面孔亦是明暗莫辨。
“小天,为何要这样一字一句的分拆了描绘下来?”一张油漆难见,边角残缺的木桌上面摆放了一些笔墨纸砚,陈诚与张钰两人正手握毛笔,精雕细琢,一笔一划的在纸上仿写着铁片上的象形文字。老张早先在夹江的时候见秦天既是猪血、眼泪、鲜血,又是火烤水侵的研究铁片,如今更是让陈诚张钰两人临摹下那古怪的字体,心中非常的疑惑,问道。
其实不止老张疑惑,手书描写的陈诚和张钰也是不明所以的被秦天拉了壮丁,做了苦力。
当日,秦天以眼泪为媒,鲜血为引,最终使铁片产生了变化,铁片的一面出现了以线条为主像极了人体脉络的图形,而另一面则是露出了许多晦涩的古怪文字。几人启程之后,为了解开文字和图形,他便将铁片上的内容都拓了下来,带在身边,准备一朝安定下来拜访一些大儒名医,希望能够破开文字和图线的秘密。
自从被玉佩带到了这个世界,他心中一种有个愿望,一个想要回到未来的愿望。在见到铁片居然是由鲜血和泪水解开之后,他就觉得那个铁片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就如同那玉佩带给他的感觉一样,佛家有云:“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既然他来了古代,那就说明一定有原因,他很希望找到。
“爷爷,我是想等安定之后能够找人破解开铁片上的古怪文字和图形。”秦天对老张隐瞒了一些目的,把想法说了出来,“当初谭大哥不惜以身命来保护这个铁片,我只是想解开了好慰藉谭大哥在天之灵!”
说到谭问天,老张与陈诚陆月生亦是想起了与之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废墟吓人的怪物到索桥上的舍身阻敌,时间短暂却又让人无法忘记。
“幸好!”老张一拍大腿道:“幸好,小天提议南下去岭南,如果留在夹江,不说鞑子,就是那李舵主一伙人也是不会放过我们,他们可是知道我们住在夹江城。”
听见老张的话使秦天也是庆幸不已,暗自多了份担心:“以后看来得多留意一下李舵主这伙人,不要还没到岭南就被干掉,可就杯具了。不行,得赶紧雇几个人来保护我们这一行人才行。”
他环视了老张几人一圈又想到,可是,南下的所需非常的巨大,几人身上的银钱那还能雇佣护卫······
思来想去,找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他只得放下,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看着船外蒙蒙发亮的天色朝老张问道:“爷爷,船到了什么地方?”
“快到泸州了吧!”老张望了一眼迷雾重重的江面,估算了一下应道。
“泸州,泸州,那可是后世酒城呀!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酒是不是同后世的酒一样?”一想到泸州,秦天就会想到五粮液,国窖这些名酒。
“对了,酒!虽说不可能留下来酿酒,但是我可以运一些到荆湖,江南,甚至岭南去贩卖,这样一来可以解决路途中的费用,二来可以化妆成南下的客商,不至于引起李舵主那伙人的注意。
战争时期虽说贩卖粮食和兵器最是赚钱,可几人老的老小的小不可能去做这样的生意,但衣食住行这一块却是可以入手,泸州上边便是自贡有名的井盐产地,贩卖一些去荆湖地区,定是暴利,另外四川境内的蜀锦亦是达官贵人所钟爱之物。现在战事堵截,可能这些东西到不了沿途少数民族和荆湖地区”
“嗯!就这么办,只要做成功一笔生意,那雇人和南下的费用就不用愁了。”打定主意的秦天立时就和老张以及几小讨论了一番,老张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带着四个小孩子去岭南,这其中的艰难不是一般人能够料到的,为了能够安全抵达,沿途他绞尽了脑汁,对秦天的提议,略思考之后,他便同意了,况且南下费用秦天所属最多。
几人拟定好了具体的计划,船到泸州后,就下了船。
只是到了泸州城,见到了另一番景象。
曦日下,繁华热闹的泸州城不见了往日吆喝叫卖的声音,反而充斥的是呼儿唤娘的哭叫声,城门口人车争道,拥挤不堪,不分男女老幼人们抢先恐后的朝城门外挤出,一时间狭小的城门口显得杂乱无章,一片混乱。
老张与几小不明所以,扯住一个匆忙离开的妇人询问了起来。
那妇人被老张突然拉住,蛮不讲理的就是一通怒骂:“贼子干什么,休想占老娘便宜,老娘没空收拾你,等鞑子来了,会有你苦吃的!”
老张被妇人骂得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轻言细语的再问了一次,得到的答案却是:“鞑子突然袭击,攻破了嘉定府,正朝叙州和泸州杀来。别挡着老娘逃命!”妇人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头一甩气呼呼的加入了逃难的人群,似乎在为老张拦住她生气。
目送走悍妇,秦天几人背上均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鞑子突然袭击,破了嘉定府,那附近的夹江小城定也是被攻破了,如若几人没有选择离开,今日恐怕是早成了野外孤魂了。
老张见此向秦天问道:“小天,我们还要进城不?”想起刚刚逃过的一劫,他现在已经对秦天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感。
秦天看了一眼,城门口拥挤的人群,道:“进,泸州与嘉定之间相距还很远,蒙古鞑子杀到这里至少要晚上,这个时候正好是实现我们采购计划的时间。我们兵分两路,爷爷你们去购买些私盐,我和小胖子去购买蜀锦。其他东西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算了,速度要快!最后到船上汇合。”
几人毫不拖沓,拥挤进了城,幸好天色尚早,逃难的人群还没有达到最高峰,不然几人恐怕是连城门也进不去。
城内的景象与城门口相比更加的混乱无比,满街都是扔弃挤兑掉的衣物,家具,器皿各种东西,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往日里游走在街上的闲人,此刻间全换成了拖包带箱的逃难人群;各种商家店铺亦是店门大开,里面人员频繁走动,想来是在收拾店内可以携带逃走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