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真像！小徐公子，以前可从来没看到你画过画呀！”张大娘从案几上拿起画像，一边欣赏一边不吝赞叹。
这画的确很有几分大师的水准，就算是凤姐儿这样来刻意找茬的人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奚落。只是觉得，这画像美得过了份，怎么把一个白发妇人画得似乎比自己还漂亮了几分呢？
不过，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画师专门替自己作画？凤姐儿骚动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不要说把自己画得比真人美上多少，只要能把自己画得年轻漂亮几份，想必自己的生意一定会回复到十八九岁年纪时候的辉煌吧！
“哈哈，哈哈！”想到妙处，凤姐儿居然自顾自地叉着腰就在案几前放声大笑起来。
“妖精！”张大娘见到凤姐儿又在发癫，很是厌恶地啐了一口。
凤姐儿此时倒也不恼，腆着那张抹着厚厚脂粉的脸凑到徐盛面前，招牌动作般地挥了挥手中的丝帕就往徐盛身上靠，嗲嗲地声音更是让徐盛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小徐公子，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姐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呀？”
“妖精！收起你的嘴脸来，别在这祸害人家孩子！”没等徐盛反应过来，张大娘已经抢先替他出了头，“刚刚还寒碜人家没出息，现在又赶着倒贴，你还有没点脸皮啊！”
“哼！”凤姐儿此时有求于徐盛，本来不想发火，可在这天香楼门前，在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被张大娘一口一个妖精地骂着，压抑着的火气立马“蹭蹭”地往上冒。
“我凤姐儿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了！识相的马上给我滚远点。”凤姐儿泼妇形象毕露，声音也涨了几分。引得楼上楼下的客人纷纷探首观望。
“好，好！我走！”张大娘也知道跟凤姐儿这样的讲理是行不通的，索性收起画像，一把拉起徐盛，扭头就走。“咱既不是秀才公子，也不是官家少爷，不和你计较！”
“哼！秀才公子？老娘床上睡过的举人那都数不过来了！”凤姐儿看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更是吹嘘得神乎起来。不过，看到徐盛也被张大娘带走之后，气得一跺脚，指着门前护卫的两个****骂道：“你们两个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点给我追，把她们俩给我带回来！”
两个****面面相觑，暗道，不是你自己让人家滚的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马上小跑着追了上去。
“少爷，咱要不要帮忙？”天香阁二楼上一直关注着徐盛的郝三又扯了扯正在喝花酒的少爷。
少爷摆了摆带着六颗钻戒的双手，醉醺醺地道：“管他作甚，喝！咱接着喝！”
他们三个不管，其他看热闹的客人就更加不会管了。继续一个个谈笑风生，静等看戏。
那两个****的动作倒也不慢，很快又把张大娘和徐盛带了回来。所不同的是张大娘是被压回来的，徐盛则是跟着他们自己走回来的，看来他们俩也知道凤姐儿今天气的是张大娘，对徐盛似乎还颇有好感。
谁说他们俩没眼力劲儿呢？
“怎么样？老东西，还跑不跑呢？”有了看客助威，再加上张大娘此时还有两个****压着，凤姐儿撒泼撒得更有劲儿了。看到老人家手里还攥着那幅刚刚画好的画像，连忙上前一把扯了过来，略微扫了几眼，就“嗤啦”“嗤啦”地撕成了碎片。
“就你这样的，怎么配有画像？起码也得像姑娘我这样出得厅堂的才配嘛！”凤姐儿一边说一边朝楼上楼下的看客们抛着媚眼儿，惹来了不少欢呼起哄的叫好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万人骑的贱货！下贱东西！……”张大娘见凤姐儿撕掉了自己刚刚到手的画像，已经是心疼得脸孔一阵抽搐，再听到她自吹卖笑陪睡高人一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那可怜的儿子不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留恋青楼，不务正业，花光了家中积蓄没脸见人，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外讨生活的嘛！
这一激一怒之下，张大娘居然挣开了两个****的束缚，大骂着“贱货”朝凤姐儿扑了过去。
“哦！”凤姐儿猝不及防，被张大娘一手抓住了肩膀，一手从她脸上挠下了不少脂粉来。慌得连声大叫：“快来人啊，快抓住她！”
两个****哪敢怠慢，再出点差错他们俩的饭碗也就保不住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再次把张大娘死死地扣住了。
“你个死老婆子，敢跟老娘动手！姐妹们，搭把手，揍不死这个不开眼的老东西。”此时的凤姐儿已经是恼羞成怒，挽起了袖子，“啪啪”就给了张大娘两个大嘴巴。
“我可是想起来了，当初你儿子张老憨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主儿，就凭着跟老娘睡过几晚的交情，就想吧我赎出去给他当姨太太。我说他怎么那么天真呢，原来他娘就是这么个傻帽的主儿！”看着张大娘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牢牢地架住了无法还手，凤姐儿愈发地张狂起来，指着张大娘的脸笑道：“就你这副模样，估计就是脱光了扔到男人的床上，也没人愿意碰你吧！哈哈！……”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盛脸色阴沉了起来。自从他爹死后，这些年来靠代写家书，饥一顿饱一顿的，他可没少受张大娘的照顾，看着此时老人家正遭受无妄之灾，一双白皙而略嫌秀气小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哟，怎么，你也不服气？”不得不说，混迹青楼多年，凤姐儿的眼力还是相当好的。徐盛的这些许异样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不过她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随即就把那充满不屑的眼神重新转移到了张大娘的身上。虽然她一点不怕徐盛发飙，但是毕竟欺负年轻人是有风险的，远不如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身上找乐子来得痛快。
在她想来，徐盛只要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就会选择悄悄地收拾东西走人。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而这里就是她凤姐儿的地盘。
“放了张大娘！”徐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听得凤姐儿眉头一皱，颇有些出乎意料，不过随即右手一挥，正准备叫人顺手把他也给揍上一顿，“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粉脸上。
“嗷！你！”凤姐儿尖叫一声，一手捂着腮帮子直抽冷气，几缕鲜血已经从她的嘴角边开始渗透出来，这一巴掌的力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钻心的疼痛之外，她能分明地感觉到好几颗牙齿已经松动，腮帮子上的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颤栗。
疼！真疼！
好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了，凤姐儿想哭，可是抽搐的脸根本不听指挥，嘴巴张不开也合不拢，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留下一双充满惊恐眼神的大眼睛哗哗地流着眼泪。所有的****妓女，包括风流客们都被徐盛的这一巴掌震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