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航行,来到岩石岛旁边,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简直是一个海豹的王国,只见岩石岛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上千只海豹密匝匝地栖息在一起,仿佛正在举行一个声势浩大的露天集会,蔚为壮观。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食物十分丰富,环境非常优越,所以每一只海豹都长得很肥硕。浑身乌黑的海豹看上去活像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黑猪,它们大都在昏睡,只有极少数平躺着在岛上打呵欠、伸懒腰,或在水边休闲散步,不时发出几声猪吼一般的叫声。据郑导介绍,海豹看起来像猪,其实它们却很聪明,不仅个个都是游泳健将,而且小小的耳朵听力极佳,在水里能敏锐地辨别声音的方向,眼睛能清楚地观看东西。它们以鱼类为食,在水中灵活自如,游速极快,每小时可达二十八公里。一般的鱼类只要被海豹发现,大多很快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餐。海豹潜水时,紧闭耳朵和鼻孔,屏住呼吸,如同在水中睡觉一样。小海豹每隔十五分钟浮出水面呼吸一次,大海豹则每三十分钟才露一次头。海豹的寿命约为二十年,小海豹出生一个多月就能下水游泳,半岁时便可在水里待一两天,八九个月就能从开普敦沿海岸北上,一直游到纳米比亚的十字湾,行程一千六百公里……如此说来,比起陆地上的豹来,海豹的活动能量和生命力毫不逊色。可是,走遍五大洲,人们再也不会找到上千只豹的聚集的陆地了。由此,我们不禁为有幸看到豪特湾这一海豹奇观而兴奋不已,在飘忽不定的船头,抢拍下一幅幅珍贵的照片。
离开了豪特湾,下一个景点是“错湾”的企鹅岛。记得几年前我和妻子到澳大利亚旅游时,曾去菲利普岛看过企鹅归巢。企鹅从远海回游,上岸的时间一般是在傍晚。那天,我们一直等到21点15分,才见到姗姗来迟的第一只归巢的企鹅。因此,我颇惊异地问郑导,我们大白天去企鹅岛,怎么能看到企鹅呢?郑导向我解释说,在上世纪初,非洲企鹅曾是一个庞大的种群,约有一百五十万只,由于过度采集企鹅蛋和企鹅粪,企鹅的生存环境遭到极度的破坏,至上世纪末,非洲企鹅仅剩下十五万只了。1982年,“错湾”仅有两对企鹅,发展到今天,数量已超过三千只。其根由除了人类对它们的爱护外,恐怕还是因为“错湾”附近远洋捕捞减少,为企鹅提供了更多的美味——沙丁鱼和凤尾鱼。企鹅是单配动物,一雌一雄,出双入对,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而2至8月,因正是企鹅相互配合孵蛋产仔的季节,所以,即使在大白天,我们在“错湾”的沙滩上,也能观赏到穴居在灌木丛中的企鹅,成双结对地出巢徜徉的情景。
企鹅岛是一个与大陆连在一起的半岛。我们乘坐的旅行中巴直达这里。下车后,沿着供游客行走的建在沙滩上的木桥,仅几分钟路程,一对对憨态可掬的企鹅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是一片极平缓的沙滩,除了丛丛低矮的绿色灌木外,只有被海浪冲上来的一条条褐色的海带。这里的企鹅并不怕人,尽管我们与它们仅隔一条系在木桩上的绳索,近在咫尺,它们却依然怡然自得,不动声色,个个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绅士派头。看着它们在沙滩上自由嬉戏、温柔相处的安乐场景,我真觉得这是一幅人与自然最为和谐的图画,美妙极了。
告别了“错湾”可爱的企鹅,我们就乘车前往好望角了。窗外一片荒凉,泛着铁锈色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找不到一棵树,只有杂乱无章的灌木和星罗棋布的野花。但不知为什么,郑导却故意把车速放慢了。我问郑导:“把车子开快些,等会儿咱们在好望角多逗留些时间不更好吗?”未料他笑了,说:“别急,还没见狒狒来欢迎咱们哩!”接着,他告诉我们,狒狒是产于阿拉伯和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动物,身体形状像猴,而头部、尤其是鼻子则像狗,喜欢喧闹,常守候在公路边拦截车辆。现在已进入好望角自然保护区,一路上,大伙儿会看到许多野生动物呢!果然,他话音未落,三匹笨拙的斑马就在右前方出现了。随后,我们又发现了一对悠闲踱步的鸵鸟和一群奔跑的羚羊……遗憾的是,直到临近好望角时,仍未见郑导隆重预告的狒狒出现。仿佛是为了弥补这一损失,郑导突然停了车,说:“给你们增加一个景点吧!”
这个景点其实只是一棵近乎倒伏的松树,形如一把打开的折扇。郑导说,在好望角自然保护区,这么大的树极为稀有,由于它长在海边,饱受海风的侵袭和欺凌,早就被刮成向一边倾斜了。从这棵松树上,大家就可以感受到好望角的风浪该有多大了。我们纷纷与这棵硕果仅存的松树合影留念,无不为它有着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而惊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满怀兴奋地绕树观赏之时,妻子忽然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定睛一看,她惊奇地喊出了声:“呀,脚下原来是只海龟!”她连忙用双手把海龟捧了起来,向身旁的两位女同胞嚷嚷:“看,多好看的一只海龟呀!”两位女同胞的情绪立即被她点燃,拥到她身边,一人伸出一只手,把海龟高高托起,招呼我说:“快,给我们照相!”给她们照完相,我说:“这大概是大海派来的使者,对咱们表示欢迎吧!”郑导说:“前面的好望角是大西洋和印度洋的交汇处,你看它是哪个洋的使者呢?”我笑答:“既然大西洋和印度洋在此交汇,那它就是两大洋之子,至于哪个是母亲洋,哪个是父亲洋,就说不准啦!”
不一会儿,车子开进了好望角景区的停车场。我们下车一看,前面就是水连天、天连水的汪洋大海。右前方的几百米外,一个石质岬角犹如一只鳄鱼的巨爪把无边的大海分隔开来,形成两个洋面,右是大西洋,左为印度洋。但向远处眺望,两洋完全融合在一起,根本找不到明显的界限。在地球上,据说人们能够用肉眼同看两个大洋的地方,除此处的好望角,再就是南美洲智利最南端的合恩岛。在那里,可以同时看到太平洋和大西洋。我尚未去过南美洲,即使余生或许尚有望去南美一游,但也未必有幸将合恩岛列入行程。因此,同时看到两大洋的机遇,此生也许仅此一回,我怎能不倍感振奋呢!
郑导说,别忙着到海边照相,先带你们去好望角的标志物前合个影。在临海的一小块平地上,立着一块长条的仅半人高的黄色木牌,上面分别用英文和阿非利加文写着:
好望角——非洲大陆最西南端
南纬34度21分26秒
东经18度28分26秒
好在我们的旅游团只有六人,在黄色木牌后肩并肩站成一排,大伙儿都把照相机交给了郑导,由他为我们在各自的相机里留下了一张富有纪念意义的“全家福”。
合完影,郑导问我,知道这里距北京有多远吗?我一时算不出来。他说,近一万三千公里,相当于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路程。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走了整整一年,而你们仅用一天的时间就飞过来了。我说,是啊,当年葡萄牙航海者发现好望角,也许比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要艰险吧?
那是1486年,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派遣迪亚士率领三桅帆船船队,沿着非洲大陆西海岸顺着海浪向南行驶。一天,未料大陆突然从眼前消失,不见踪影。在四大皆空的茫茫大海上,唯有滔天的巨浪和狂暴的西风。这只有在非洲南端才能遇见的特殊风暴,是由地球不停地自转引起的。呼啸的西风裹着奔腾的巨浪,不时筑起一排排暗蓝色的高墙。迪亚士的船队冒着船翻人亡的危险与风浪奋力搏斗,终于绕过险恶的海流,又顺着东海岸向北航行。但在驶入形势更为险峻的印度洋后,船队在进入更为险峻的印度洋后,完全失去了前进的能力,只好拨转船头返航。第二年,迪亚士在回程途中,抵达南大西洋时,又顿时狂风骤起,海浪滔天,雷电交加,航船在海上团团乱转,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水手们面对险恶的处境,认为厄运难逃,纷纷写下了遗书。但迪亚士却异常沉着,指挥船员们坚守岗位。当他们筋疲力尽,感到再也没有生还的希望时,才放弃了努力,任船随风浪漂荡。不知漂泊了多长时间,航船被一个巨浪冲上了一片海滩。他们连忙爬上岸,经向当地人打听,才知他们被大风刮到了非洲最西南端的一个壮美的岬角上。迪亚士为纪念这次死里逃生的航行,便把这个岬角称为“风暴角”。1497年,敢于探险的达伽马率领一支更加庞大的船队,沿着迪亚士的航线继续航行,凭着娴熟的航行技巧和勇敢的拼搏精神,终于顺利地闯过了“风暴角”,到达印度洋,按照既定的目标到达了印度,并从印度带回了许多丝绸和黄金,从而成功地开辟了从欧洲通向南亚的新航线。国王约翰二世对达伽马在航海史上完成的这一壮举感到非常高兴,便将“风暴角”改名为“好望角”,寓意只要船队通过了这个岬角,就能有好运气,带来无限希望。由此,好望角这个神奇的名字流传至今,致使几乎所有前来观赏的游客都情不自禁地应着海浪的咆哮发出激情的呼喊:“你好啊,好望角!”
好望角的美,当然是美在那无休无止的滚滚巨浪。我们登上海边嶙峋的岩石,与大海几乎处在同一个平面上,海浪犹如连绵起伏的群山,一排紧跟一排奔涌而至,那激荡飞溅的墨绿色的波涛,把团团雪白的浪花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每当狠狠地撞击在好望角下的悬崖峭壁上时,发出了连珠炮似的声声巨响,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令人魂飞胆寒!据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好望角至少有一百多天都是狂风怒吼,大浪滔天。即使在最平静的日子里,海浪也有两米多高。当风高浪急时,那冲天的大浪甚至飞起十五米以上。郑导指着好望角外约有千米的海面上一大堆雪白的浪花说,那里并没有巨大的岩石或暗礁,而是海底堆积着几百年来的上百只沉船。或可以说,那里就是“风暴角”的源头。听到此,望着那一大堆永不凋谢的雪白的浪花,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历代航海家们征服大自然的气魄和胆识是何等雄伟啊!那一大堆雪白的浪花,不就是他们倔强的灵魂开出的生命之花,在激励一代又一代后人勇往直前,去开辟新的更加光辉的人生航线吗?……
很有意味的是,当我们的旅行中巴驶离好望角仅几百米时,郑导忽然嚷了一声:“快看,狒狒为你们送行来了!”当车子从狒狒身旁开过时,我将举着相机的右手伸出窗外,抢拍了一张照片,并对郑导说:“太巧啦!我相机的储存卡刚好拍满,这最后一张照片,仿佛是特意为狒狒预留的!”郑导说:“从桌山到好望角,这一路上你们的运气太好了!天公作美,想看到的你们都看到了!这里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呀?”我寻思了一下回答:“美中不足的是,桌山下那些烧焦了的松树,看了令人心疼!那个肇事的英国商人判刑了没有?”郑导说:“案子尚未了结。不只是肇事者个人的事,英国政府最终要对南非进行国家赔偿。详细案情,去年2月26日《南非新报》有报道,可以到中文网站上搜索一下。”……回国过后,我虽未能从中文网上搜索到有关桌山森林大火案的信息,但是,作为一个地球公民,南非之旅的美好记忆,使我的环保意识增强了许多,但愿全球所有像桌山和好望角这样的一方形胜,生态环境能不再遭受人为的破坏和污染,永远令世人向往!
2007年8月20日
开普敦
桌 山
图中的那个扁圆点是在桌山上看到的罗本岛
桌山上鸟瞰开普敦
桌山下的维多利亚港
美丽的开普敦海岸线
桌 湾
海豹岛
海豹岛一角
企鹅岛一角
企鹅岛
好望角标识牌
好 望 角
狒 狒
鸵 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