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彼得堡，听俄罗斯女导游介绍说，****当总统后，百姓的生活大为改善，尤其是到了夏季，出国旅游的人渐渐多了。走在大街上，你看到哪个姑娘皮肤晒得最黑，就说明她最有钱，刚从国外某个海滨度假归来。以黑为美，以黑为荣，如今已成为俄罗斯姑娘的一种时尚。
离开圣彼得堡，我们乘坐旅行大巴西行，仅三个小时的车程，中午就到达了边境。出境手续磨磨蹭蹭办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换乘芬兰的旅行大巴，下午4点多钟，就抵达首都赫尔辛基市中心的车站广场。下车前，导游说，6点钟用晚餐，中餐馆就在广场东南侧，仅一二百米远，很好找。晚饭前，大伙儿就在广场周围自由活动，这是赫尔辛基最繁华的地方，火车站对面就是一家北欧最有名的大商场，不妨去逛一逛……导游话音刚落，车门就开了。轮到我下车时，先下车的一位女士突然来了个急转身，说外面热着哩，要回车上取遮阳伞。听她这么一说，尚未下车的同伴们也都纷纷从行李中取出了遮阳伞。可是，当我下车后，却惊奇地发现，广场的一侧是个露天酒吧，足有上百张餐桌，且座无虚席，餐桌上方竟然一顶大蘑菇式的遮阳伞也没有！只见那些袒胸露臂的饮酒女郎，竟没有一个戴遮阳帽的，人人一脸灿烂阳光，怡然自得……我猛然意识到，我们这群撑着遮阳伞的东方游客的出现，与整个广场的气氛、情调格格不入，仿佛是些上错了场的演员，一时手足无措，有点儿蒙了。
那天是7月7日，如果是在北京，肯定是高温天气。我和妻子选择在7月赴俄罗斯和北欧旅游，本就有外出避暑的意图在内。没想到有四分之一国土在北极圈内的芬兰，作为世界上最北的国家，那天的气温竟然高达摄氏三十一度，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广场，让人感觉与走在北京盛夏的街头没什么两样。为防晒而打伞戴帽本是北京人再寻常不过的生活习惯，而今天到了陌生的赫尔辛基，却成了一件反常的新鲜事儿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在阳光下悠闲地饮酒谈天的美丽少女，几乎个个都是面若桃花，白里透红，显得分外娇艳、妩媚。妻子不解地问我：“圣彼得堡的那个女导游不是说，俄罗斯姑娘比谁晒得黑谁就最有钱么？怎么眼前这些芬兰姑娘的肤色都这么细嫩、红润，太阳晒不黑呢？”
对于芬兰，除知道它是桑拿浴和手机的发源地而外，我知之甚少，当然一时解答不了妻子的疑问。但我在露天酒吧旁观察良久之后，感慨地对妻子说：“你看，餐桌上没有任何下酒菜，好些人饮用的也不是酒，仅是一杯咖啡或苏打水而已。既不碰杯祝酒，也不海量狂饮，大都是素面朝天，一脸轻松、舒坦，看来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专门在享受阳光！”
此后的两天游览，证实了我的感受：芬兰人确实对阳光情有独钟，享受阳光，是他们生活中最大的快乐。这是因为，这里的冬天特别寒冷和漫长，有四五十天见不到太阳。因此，对于芬兰人来说，阳光就显得分外珍贵。
临出门之前，我曾找出余秋雨先生的《行者无疆》来看，翻遍他这本旅行考察欧洲的实录，不知何因，竟然没有一篇是写芬兰的。但在《瑞典小记》中，他曾提及，“早晨从哥得堡出发时昏天黑地，恰似子夜，接近中午才曙光初露，没有来得及寻找太阳，只见路边所有黑色的树枝全部变成了金枝铜干”，但“不到一百公里……终于一片昏昏沉沉，让人胸塞气闷”。一百公里的车程，也就是开个把小时，阳光就消失殆尽。而芬兰位于瑞典的东北侧，若那天早晨他是从赫尔辛基出发，恐怕就全天都见不到阳光，要真正领略到奇特的“极夜”了。恰好与他相反，我进入北欧的第一晚，观赏到的，却是从未见过的“极昼”景象。
由于多年来养成了晚间读书写作的习惯，我每天都得过了夜半才能就寝，而一旦出门，换了房间睡觉，就难免要失眠。芬兰号称“千湖之国”，赫尔辛基市内湖泊也星罗棋布，我们下榻的宾馆既在密林深处，又紧挨着碧波浩荡的湖泊。在市中心用完晚餐后抵达全木结构的宾馆，已是8点多钟。临窗一望，湖中正有一对白天鹅带着一群可爱的小天鹅在嬉戏，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就立即把我吸引出屋，来到湖畔尽情观赏这诱人的天然风光。有位团友感慨地说，这辈子游历过很多名山大川，但从未遇有这好比是人间仙境般的生态环境。即使随后两天不去景点游览，就在这湖畔悠闲地喝杯清茶，也就不虚此行，赛过活神仙了。未想到我们在湖畔一边漫步，一边海阔天空地神聊、唱歌……不知不觉到了午夜时分，竟然没有一点儿“天黑”的感觉。待我回到房间洗完澡，准备拉上窗帘就寝时，窗外的湖面上，还依然是波光粼粼，令人神思飞扬。不用说，在这个怎么也感觉不到昏沉的夜晚，我就更要失眠了。因此，第二天早餐时，我就问导游：“昨天太阳是什么时候落山的？”导游笑了，说：“太阳一直没有落山呀！芬兰的夏季虽很短，但与见不到太阳的漫长的冬季截然相反，太阳通宵达旦照耀长达七十三天左右，被称为‘不落的太阳’。而赫尔辛基的夏天格外长，一天中阳光普照的时间达二十个小时，因此人们把赫尔辛基叫做‘日不落都城’。”听导游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假如没有钟表，在这“日不落都城”，就真的分辨不出时间的早晚了。
对于自古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中国人来说，初到这几乎全天都阳光普照的“日不落都城”，恍惚之间，难免会有昼夜错位之感，但对于芬兰人来说，这样的夏日无疑成了尽情享受阳光的最佳时机。因此，我们在游览时，无论走到哪里，阳光下到处是人。这里的阳光实在太珍贵了，人们舍不得让阳光白白浪费。街边的酒吧和咖啡茶座利用率极高，似乎没有打烊的时候。至于全年光照期最长的一天（通常是6月21日），更就成为他们最喜爱的仲夏节。仲夏节在芬兰是除了圣诞和新年以外的最盛大的节日，象征着万物重现活力和生气。每到这一天，全国的大城小镇都有各自的庆祝活动，而最盛大的庆祝当然在赫尔辛基。每年的仲夏节，赫尔辛基都有成千上万人会拥向市郊的伴侣岛狂欢，由营火到工艺示范，由民间音乐到传统舞蹈，令无论本地人还是外来游客，都能尽兴而归。而仲夏节过后，直至7月末，伴侣岛上会不断举办各式各样的音乐节和艺术节，使这一个多月，变成了令人最能感受芬兰缤纷多姿的旅游旺季。
我们正是在这样一个美好时节来到伴侣岛的。伴侣岛树木葱郁，走在林荫路上，时有快乐的松鼠横跃而过，但我们在迷人的森林里转悠了几十分钟，几乎见不到有当地人在游玩。直到沿湖边环岛绕行时，才发现不计其数的身着泳装的芬兰人大都成双成对地躺在平整的石头上晒太阳呢！导游说，午后是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他们当然要在湖滨享受日光浴了！最令我和妻子感到好奇的是，在一对年轻夫妇的身边，居然躺着一个出生才两三个月的男婴。这一丝不挂的小家伙，在阳光下尽情展现的，是他灵肉的全部生动与活泼，实在是太可爱了！由此我想到，芬兰人对阳光的热爱，可以说是与生俱来，而几乎所有的芬兰姑娘之所以肤色都那么好看，也许就是这夏日阳光的慷慨馈赠吧？
望着这对携带婴儿来伴侣岛享受阳光的年轻夫妇，我不禁联想起春天在桂林象鼻山景区的爱情岛上见到的一幅画面：一对年轻男女仰面躺在草坪上静静地看书。温暖的阳光亲吻着他俩，和煦的春风抚摸着他俩，仿佛是一组姿态优雅浪漫的主题雕塑，为爱情岛平添了无限的生机和魅力。当我悄悄走近他俩，按下相机快门时才发现，他俩竟然是一对来自西方（或许就是北欧）的青年伴侣……此时此刻，我才恍然明白，像我这样总是随团队外出旅游的人，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从来都是走马观花，哪舍得在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景点多住些时日，也躺到公园的草坪或海滨的岩石上，这样美美地享受温暖的阳光啊？！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每个健康的生命都离不开阳光的哺育。我想，假如我们都能变得像芬兰人这样珍爱阳光、享受阳光，真正让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使我们的生活永远充满阳光，那该是多大的幸福啊！
2007年1月22日
在赫尔辛基车场广场酒吧享受阳光
这里是天鹅的乐园
有“波罗的海女儿”之称的赫尔辛基
在芬兰总统府前
赫尔辛基西贝柳斯公园
赫尔辛基港南码头
赫尔辛基桑巴狂欢节大游行
伴侣岛之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