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只要是受过初等教育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安徒生的。作为“童话之王”，安徒生毕生写了二百一十二篇童话，这些被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的作品，具有可以使人从小读到老的特殊魅力，已成为一代又一代读者心目中的经典。因此，我此次赴北欧旅游，一到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就直奔朗格里尼港湾畔的海滨公园，去观赏建在公园临海石滩的一块褐色岩石上的小美人鱼雕像。因为这尊由丹麦雕塑家艾里克森根据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铸造而成的雕像，早已成为丹麦和哥本哈根的标志。
《海的女儿》是个非常凄美、非常浪漫的故事。传说海王有六个女儿，最小的一个最美丽，被称作为“小美人鱼”。一次，小美人鱼在惊涛骇浪中救了一位落水王子的性命，从此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位英俊的王子。小美人鱼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用舌头向巫婆换来一剂药物，因而变成了一位漂亮的少女。她爱上的那位王子，最后却跟人间的一位姑娘结了婚。巫婆告诉她，只要她肯杀死王子，让王子的血流到她的腿上，她就可以恢复鱼形，回到海底，重新过上无忧无虑的海的女儿的生活。但小美人鱼为了自己所爱的王子，并没有听巫婆的话，而是在王子新婚之日，投入大海，化为了泡沫。丹麦人民十分敬佩小美人鱼的高尚情操，并把她看成是丹麦精神的象征，他们在1910年开始设计美人鱼雕像，1913年8月23日，雕像完工，被正式安置在哥本哈根港入海口，这一天就成了美人鱼的生日。然而，就像童话故事中命运坎坷的小美人鱼一样，几十年来这尊铜像也经历了种种磨难，头部、颈部都多次遭到歹徒的破坏，甚至还被泼上了油漆。万幸的是，喜爱小美人鱼的丹麦人已经把它修复好了，并且年年为她庆祝生日。我有幸在她九十三岁生日前夕见到了这尊复原后的著名雕像，她几乎与真人一样大小，恬静安详，面容秀丽，忧郁地凝视着大海……若不是裸露着已变成鱼鳍的双脚，就活脱是一位可爱的丹麦少女，令人仰慕不已。由于慕名而来的世界各地的游客很多，童心排了十多分钟队，才好不容另爬上雕像的平台，与“小美人鱼”进行“零距离接触”，合影留念。
看过小美人鱼雕像，我们就沿着一条幽静的林荫路，去看不远处的杰芬喷泉。喷泉相当壮观：在一个花环形的水池中央，竖立起一座巨大的圆石墩，石墩底部的四周喷射出瀑布似的泉水。石墩上面，是半身袒露的杰芬女神像。她右手挥舞皮鞭，发辫在疾风中飞扬，刚毅果敢地驾驭着四头强壮的牛，低头向前猛拉。相传古代丹麦曾遭到“魔劫”，女神杰芬下凡来拯救。她把自己的四个儿子变成了四头壮牛，才竭尽全力把丹麦从海里拉了上来。丹麦著名雕塑家彭高，根据这一神话传说塑造了这座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当我们在水池前留影时，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来到了池边，他们纷纷趴在池沿上，用小手撩起泉水玩耍、嬉戏，快活极了。童心见了好开心，真仿佛是走进了童话世界。她很想和这群天真活泼的洋娃娃合个影，但语言不通，不知如何招呼他们是好。为了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她走到他们跟前，突然抖动肩膀，边唱边跳起了传统的蒙古舞……当孩子们纷纷回头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她时，我连连按动相机快门，为她抢下了几个真正具有童话王国特色的精彩镜头。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我对丹麦的了解，只限于安徒生。他是一个穷鞋匠的儿子，家里穷得连张床都买不起。安徒生幼年失学，然后丧父，通过刻苦自学，才在十七岁写出了一部悲剧作品。当我走进这童话王国才知道，安徒生当年的梦想已变为现实，丹麦成了世界上人民生活福利最好的发达国家。据导游介绍，丹麦人每月工资须上缴税款百分之四十九，而政府则由每个人的出生照顾到终老，孩子从一出生至十八岁，除可享受免费教育之外，还可每月享四千克朗的资助直至中学毕业，若考不上大学，政府亦协助该学生找工作……这里几乎没有贫富差别，再找不到安徒生童话中那样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了。颇有意思的是，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乘车离开海滨时，竟看到方才在喷泉边游玩的那群孩子，正由两个幼儿园老师一前一后看护着从一旁经过。他们立即认出了我妻子，有几个还兴奋地跳跃起来，挥舞小手，依依不舍地喊着“拜拜、拜拜”……此时，我发现那个守后的幼儿园老师，竟不是“阿姨”，而是“阿舅”——高个儿的帅哥！我想，这也许又是童话王国一道特有的风景线。
那天下午，我们的行程安排是去逛欧洲最长的商业步行街——斯特罗盖特街，吃完午餐，导游就宣布，18点整在最好找的市政厅广场旁边的安徒生铜像前集合，然后集体乘车去下榻的酒店。逛完步行街才5点来钟，我在市政广场看街舞表演时碰到了同团的杨先生，他说，上午在安徒生铜像前留影时周围的游人太多，照片拍得不理想，想约我提前一二十分钟去集合地点，为他补拍几张与安徒生铜像的合影。他毕业于北大物理系，是北京铁路局的高级工程师，居然如此热爱童话作家安徒生，真是难得。果然，当我俩再次来到安徒生铜像前时，静悄悄的，没有游人。直到他变换姿势、我也从不同角度给他补拍了多张数码相片，并令他感到满意之时，才见一旁有个穿漂亮连衣裙的小姑娘松开她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爬到安徒生铜像的膝盖上去摸他手中的书，一副专注的神情，仿佛是要翻开那本大书，看里面究竟藏着哪个童话中的小朋友……
而此刻，我和杨先生才惊奇地发现，她黄皮肤、黑眼睛，红扑扑的苹果脸，分明是个来自中国的小姑娘。我俩几乎是同时发问：“小姑娘，你也是从北京来的吗？”没想到她根本听不懂我俩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幸好杨先生会讲英语，就试着用英语去问一旁那个带她来玩的芬兰女子。得到的回答是，她是个医生，这是她五年前到中国旅行，看望一个曾在丹麦留过学的中国同行时，从南昌的一个孤儿院领养来的女儿，六岁多了，没再回过中国，所以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讲了……我听杨先生转述之后，深受感动。心想，一个中国贫困地区出生的弃婴，仿佛是一下子由草窝跳进了万里之外的金窝，从儿童时代起，就可以听和读原版的安徒生童话了。多神奇，又多幸运啊！这岂不是想象力无比丰富的安徒生都写不出的一篇丹麦新童话吗？
2006年9月6日
哥本哈根皇宫广场
丹麦皇宫卫队换岗仪式
杰芬喷泉
童心与喷泉池边的丹麦小朋友在一起
丹麦小朋友看童心跳起蒙古舞
小美人鱼铜像
在安徒生铜像前
哥本哈根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