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华赶到燥热,将两只浑圆的胳膊露了出来,胳膊落下,正好搭在黑子的脖子上。黑子来劲了:“你生病……你……你不要我,今儿个想……想要了……”茹华没有反应。黑子把茹华搂得更紧,喃喃着:“你咋……咋不说话……我想……想……”说着,他掀开被子,笨拙地往下脱茹华的裤子。茹华在睡梦中感觉不舒服,大动作地翻了一个身。”别……别跑……听……听话……”黑子继续吃力地扒茹华的裤子,还喘着粗气,“你咋……咋穿裤子……睡觉……”茹华感到有冷意,睡梦中下意识地胡乱抓被子。黑子半醉半醒中更来劲了, “你……咋还羞……羞啥……”他倒在茹华身边,两手在茹华身上乱摸。茹华冷得贴到黑子身上,取着暖。黑子嘟囔着说:“别……别猴急……脱……脱光……”他开始扒茹华的内裤。茹华下意识地抱紧黑子。黑子无法动作,索性爬到了茹华的身子上。茹华嘟囔了几句醉话,一滩烂泥似的躺在黑子身下……
黑夜在混沌中沉重地走过,天渐渐发白。茹华口干舌躁不停地蠕动着双唇。炕上已经没有了黑子。茹华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头疼得厉害,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她头发散乱,吃力地坐了起来,看到炕头放着水碗,一把抓了过来,饥渴难忍地喝了起来,水滴顺着脖子流下胸口。茹华喝干水,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水碗丢在炕上。突然她发现了什么,惊恐地看了一眼窗外,下意识地用被子将自己身体裹住,四下打量着。她看见自己的内裤丢在炕梢,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没穿衣服,她感到下身微微发痛……茹华脑子里极力思索着,一片混沌又一片清醒,清醒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浑身颤抖起来,双目充满恐惧之光。只听心头裂帛般一响,茹华终于完全清醒了,也一切都明白了。她胡乱穿好衣服,头发散乱,两眼悲愤地瞪视着。她感到羞辱难忍,欲哭无泪,只能发泄地将被褥扔到地上。”咣”的一声,外屋门被风刮开,西屋门也被刮开了,门帘被风刮得飞扬起来。茹华视而不见,只是双拳不停地擂击着火炕。
洁华的声音从东屋传来:“茹华,你姐夫一早出去了,门没关紧。”茹华没有听见,毫无反应。洁华又道:“茹华,快把门关上,别冻着小宝了。”
茹华这才僵滞地挪动身体,下地,挪出西屋,迟缓地将大门关上。
洁华在东屋关切地问:“茹华,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哪?”
茹华嘟囔道:“醒了。”
洁华说:“你熬点粥喝,暖暖胃。”
茹华的视线触到了靠在墙边的长柄斧,她盯盯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她冲过去,一把抓起长柄斧,两眼放出复仇的寒光。长柄斧在手中不停地抖动着。茹华推开门,提着长柄斧,满面悲愤地向盘古河跑去。
黑子一早醒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吓得赶快就逃离了家,跌跌撞撞逃到盘古河封冻的冰面上。雪虽已停,风仍呼啸,刮得积雪漫天飞舞,冰面上寒冷刺骨。黑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凿着冰。冰洞已经凿出,黑子还狠劲儿地用长钎子凿着,要把冰洞凿得更大些,仿佛只有不停地凿,才能转移心中的恐惧。直到累得再也提不起长钎,才住手。他胡子拉扎,累得直喘,呼出的一团团白气,在眉须上挂成白霜,靠把着长钎子,才不至于倒下。此时的黑子听觉特别灵敏,突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飘渺而沉重的脚步声。他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心里却象爆炸了一样天塌地陷。他一动不动地凝固了全身的动作,仿佛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到来。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人在忿怒地向他走来,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不敢回头,只是等着。
“黑子!”茹华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迫使他颤颤地回过头来。茹华手提斧子,两眼泪光闪闪,怒火灼灼,仇恨地逼视着他,胸部剧烈地起伏着,随时要爆炸一般:“你……你!昨晚你对我干了啥了?你还是人吗?”
黑子垂下了头,声音哆嗦着说:“我……我醉了,自己也不知道干了些啥,我……”
茹华缓缓地举起斧子:“你对我干了最见不得人的事,你还敢说不知干了些啥!”她一步一步向黑子逼近,“我要用你的血洗净我的耻辱!”
黑子知道茹华向来说到做到,双膝一软,一下跪倒在冰面上,“茹华,我该死,我任你劈,任你砍……”
茹华怒吼道:“闭上你的臭嘴!”
黑子叫道:“茹华,你听我说完了再劈我也不晚哪!……”
茹华声嘶力竭地哭叫道:“你把我糟蹋了!你把我给毁了!你还有啥可说的?”
黑子竭力辩解说:“我是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儿,可……”
茹华神经质地大叫:“你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混帐事儿,你对得住我姐吗?”
黑子也可怜巴巴哀求道:“可我不是特意的,我真的没想坑害你呀……”
茹华仰天哭叫道:“放屁!你已经把我给糟蹋了啊!”
黑子的口舌开始变得有点伶俐了:“你从来都是插门睡觉的,可昨晚你没插门……”
茹华怒斥道:“你要是没有邪念,就是不插门,也不会做下这种王八蛋的事儿呀!”
黑子说:“我喝醉了,晚上到外屋撒尿,完事后不知咋的就摸进了你的屋,……我不是特意的,我真的是走错了屋……”
茹华怒声说:“你走错了屋就该糟蹋我呀?!”
黑子说:“我是把你当你姐了,就……”
茹华嚎啕大哭,哭得说不出话来。
黑子说:“咱俩要是有一个不喝醉,也不会闯下这样的大祸。我该死,我不该跟你拼酒……”
茹华怒不可遏地嚎叫着:“你说啥也没用,我要跟你一命顶一命!”
黑子苦苦哀求道:“茹华,我求你先饶了我,等我把你姐的病治好了,你咋处置我都行!”
茹华听了,哭得死去活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子也哭叫起来:“天哪,我作孽呀!都是我作的孽呀!”
茹华的长柄斧掉在了地上,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冰面上。
黑子也用拳头狠狠地砸着冰面。
一阵狂风卷起积雪,把他们裹了进去……
8
王良拿着信走进东屋,对小芹爹妈说:“干爹,干妈,小弟来信说,我爹明年来不来了。”
小芹妈惊奇地问:“为啥?信上咋说的,快念给我们听听。”
王良便大声地念信道:“你写来的信让爹高兴得一夜合不拢眼,乡亲们都替二哥高兴,说你去北大荒不到两年,就要闹到媳妇了,要是在老荒村,那是做梦。爹让我告诉你,他老了,树老不挪窝,最近干活又闪了腰,可能去不了泡子屯了。再说今年老荒村收成比往年好,饿不着了……”
刘大爷听了,说:“饿不着就好!”
小芹妈说:“树老不挪窝,是个理儿。不来就不来吧,这里我替你爹他们为你多操些心。茹华又回家了,她一忙完家里活儿,又要去她姐家,你和她说定哪天去登记了吗?”
王良不在意地说:“开春结婚,登记不用太着忙。”
小芹妈说:“这件事儿不能拖,夜长梦多。早定下后,还得告诉老屯长一声。你们还要往镇里跑几趟,现今儿办啥事儿都庙多、佛多,当百姓的要多烧几炷香。”
王良说:“那我马上去跟茹华说说,早点儿去登记。”……
茹华正在厨房里洗碗,洗得心神不定。洗着洗着一只瓷碗失手掉在地上,“啪啦”碎了。
李大爷从东屋出来,说:“咋啦,今儿个我看你一回来就心神不定的。”
茹华气恼地说:“谁还没有个闪失的时候?”
李大爷瞅瞅茹华,满脸疑惑地说:“你干活儿一贯手脚麻利,从来没损坏过啥东西……”
茹华不耐烦地说:“爹,你少说几句中不中?”
李大爷不响了。过一会儿,李大爷又忍不住问:“家里的活儿忙完了,你咋还不去你姐家?”
茹华没放声。
李大爷不放心了,担心地问:“你是跟你姐还是跟你姐夫赌气了?”
茹华一跺脚,不耐烦地说:“没有!”
李大爷更不解了,说:“那你是咋啦?”
茹华有口难言,又怕爹担心,就说:“难心死人了!姐有病,我实在扔不下她和小宝。”
王良刚好提着一只野兔进来,听到茹华的话,不解地说:“不是说好了吗,不会难心你的。结婚后,你姐病没好,你还去照顾你姐和小宝。”
茹华楞楞地看着王良,那眼神好像要从非常痛苦中挣扎出来,可又显得那样无奈和无助,完全不像以前那种砍柴一斧一块的精神气儿。
王良诚心诚意地说:“我说话算话。”
茹华嘴角一动,只说出两个字:“你呀!”说完,转身跑进西屋。王良和李大爷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王良跟进茹华屋内,见茹华趴在炕上,就坐到炕沿边,轻声说:“看你的神色,你心里有事儿。能告诉我吗?”
茹华翻身坐起,说:“我有句话问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能对我好吗?”
王良肯定地说:“我当然会对你好的。”
茹华问:“真的?”王良说:“真的!你不相信?”
茹华嘴唇颤着说:“我……我是害怕……”
王良笑道:“你怕啥?你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茹华说:“我就怕你将来对我不好。”
王良收住笑脸,说:“你今儿个这是咋啦?咋总说这话?”
茹华一下子紧紧抱住王良,两眼流出泪水:“王良哥,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王良拍着她的背,说:“我们就要登记成家了,我咋能离开你?”
茹华哭泣着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我永远跟着你,永远对你好!”
王良抚摸着茹华的双肩,疼溺地说:“你咋像个孩子,一阵风一阵雨的?”
茹华将头拱躲在王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