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漆很客观,资金只能解决数量和规模问题,但我目前面临的主要是产品问题,而产品背后的根源还是我的水平和能力问题。
可以通过别人的帮助来弥补吗?
别人的帮助最终也需要你自己来选择和确定,这个没人可以替代你。
图书我不懂,但我相信你的能力没有问题。
……是吗?
如果需要我为你提供帮助和支持,我会考虑的。
阿漆看着金姐,不置可否。
阿漆什么人?金姐即使不露财,阿漆以后会不会打她的主意都难说,她这样在阿漆面前处处显摆且公然放出话茬,岂不是自投罗网?想找死吗?
其实,这正是金姐的策略,也是她特有的办事风格,只要是阿漆感兴趣的地方,都给他布上诱饵,不仅让你闻见香味,而且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就像婴粟花一样,对你展示出一种极致的美丽,如果你不为所动,只是远远地欣赏,那没事;一旦你心怀巨测地靠近它,非要去闻它品尝它,那时就由不得你了,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都将被它俘虏,最终只能是死心塌地跟随它,并且难舍难离。
金姐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只要一个目的,让阿漆这个地下小情人变成名正言顺的老公,阿漆如果愿意把这顶桂冠戴上,那么所有的诱饵也就不成其为诱饵了,该是你的都是你的;如果你执意不肯就范,金姐也不会勉强,但诱饵只能始终在你眼前漂着,诱饵究竟是什么味?诱饵后面究竟还有什么?那你也只能去想象了。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还必须有方法。对付男人是金姐的长项,她知道该怎么做。她将通过女人的魅力、家的温馨、稳定无忧的生活保障,三管齐下同时对阿漆这个在北京闯荡打拼的游子进行渗透与侵蚀。她需要时间,需要等待阿漆的一步步进人,直至吸食成瘾,成为一只瓮中之鳖。
一晃过去了六个月,时间来到了2005年的年底,也来到金姐的下一个时间窗口。
最后一个月,金姐主动放弃了对幽会次数的管制,让阿漆自己看着办。于是,阿漆将时间变成了最多隔一天去一次。去金姐家睡觉,不光是因为有女人可以搂抱,而且环境舒适。相比金姐那个应有尽有的家,阿漆自己睡觉的地方只能叫窝。工作一天之后,晚上去金姐家睡觉,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状态让阿漆感觉特别受用。
但金姐所带来的快乐和温馨却无法排遣阿漆心头的郁闷,又一年要过去了,已经三十岁的阿漆始终原地踏步不见起色。
……累吗?金姐抚摸着阿漆的胸脯轻声问。
阿漆叹了口气说能不累吗?
如果我们结婚,你会不会感觉好点?
阿漆一动未动,他已经估计到金姐早晚会提出这个问题,也考虑过多次。但金姐真提出来之后,他还是感觉有点突然,无法正面回答。
不过,既然提出来了,也不能装聋作哑呀。阿漆说,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能否胜任婚后的角色。
你这种心理也许所有人都会有。但我想,两个人终归会比一个人要好。
那晚上他们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一切皆在不言中。早上走的时候,阿漆不自觉地环顾了一遍金姐的屋子,抱着金姐说,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金姐温顺地点点头,但说出的话却让阿漆大感意外,考虑好了再来。我爱你!
阿漆要考虑的其实就是看看自己能否抵抗住来自金姐的诱惑,他喜欢金姐而且希望维持目前的情人关系,却不想跟她这种女人结婚成为夫妻,但金姐给他的选择中没有这一项,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再去;考虑不好,就别来了。
阿漆面对的实际上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冲突。而金姐给他设下的这个局,对他来说就是个无解的死局,以阿漆的性格和他的处境状况,他根本没有能力无视金姐的诱惑,更没有勇气和魄力表示拒绝。
那些天,阿漆像只被羁绊的狮子一样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卧不宁,电脑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汪峰的歌曲《存在》: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
多少次狂喜却备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
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坚持了两个星期,阿漆最终放弃了抵抗。他低头聋脑地又来到棋牌台球俱乐部,看见金姐时,阿漆呆呆地望着,只是傻傻地笑,许久,还是抬起了自己手……
金姐立刻回应了阿漆一个OK的手势。
2006年的春节,阿漆与金姐在北京正式登记结婚。结婚前两人进行了婚前个人财产公证。这是金姐提出来的,阿漆没理由反对。
婚礼在北京搞得非常低调,只是请金姐家的亲戚象征性地吃了一桌,阿漆这边没请同学朋友,他曾打算叫上石大兴凑个数,后来想想又算了。然后,两人开着宝马汽车去了皖南。在阿漆老家举行的结婚仪式跟北京就完全两样了,他们在镇上包下当地最高级的一家酒楼,连吃了七天流水席,全村的父老乡亲和村干部,阿漆小学中学的老师和同学,阿漆家所有的亲戚,只要能联系到的,或是通过人能联系上的,一律发出邀请。凡参加酒席的客人,包括抱在手上的婴儿,都给座位,每人一包大大的、带香烟的喜糖,香烟都是带翻盖的“黄山”。而最最让阿漆父母长脸的是,所有嘉宾一律不收礼金,其财大气粗的做派在当地是破天荒头一个。
七天折腾下来就苦了金姐一个人。南方小镇没有暖气,她穿着从北京带回去薄如蚕丝般的高档婚纱,每天像道风景一样站在那迎来送往,胳膊胸脯都露在外面,差点没冻死。不过金姐毫无抱怨,而是庆幸自己坚持到了结束,虽然最终还是病倒了,却满脸幸福地对阿漆说,没关系,只要没给你们家丢人,我死了都值!把阿漆感动得哇哇大叫,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去哪找你这么牛x的媳妇呀!
故事有很多,博弈每天都在发生,可我们差不多该结束了。这里只能选择一些有代表性的事件,以及对人物命运产生了影响的故事讲述给大家听。生活是一种重复,每个人都是一部不间断的连续剧,这决定了还有很多精彩的和不精彩的故事无法收录进来。这并不是说没讲述的故事就不重要,如果那样去理解就是对人物的怠慢对生活的裹读。人在江湖,荆棘密布,危机就像影子一样始终跟随着我们,任何细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灭顶之灾,甚至很多出于美好的动机最后都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结局,这其中岂有重要与次要之分?
不过,小说只是试图告诉大家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道理,生活不容易!或者再往里去一点,只有先把自己训练成一名战士,才有资格言他,不仅要善于进攻,更要能进行有效的防御和抵抗,两者缺一不可。正如一句谚语所言,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天上飞的尤物,那你就去和雄鹰比试,或者比雄鹰飞得更高或者把雄鹰的翅膀折断;如果你要在陆地上奔跑,那你就要能战胜毒蛇猛兽,或者把它们清除或者将它们降伏。说白了,所有人都渴望生存得更好一点,但你首先要搞清楚自己凭什么。这些浅显的丛林法则其实大家都懂,从这个角度来说,很多故事不讲倒也罢。
那就闲话少说,把该交代的事情说完拉倒。
老曹的企业培训师生涯在2006年走上了正轨,其标志为他完成了三种课程的准备,不仅仅是每堂三小时的迷你型课程,扩展为六小时讲一天,也能顺利地讲下来。这大大丰富了他的讲课内容,也大大增加了他可适应的范围。
老曹一直实行低价策略。前面已经提过讲师的授课费一般从五千到十几万不等,这是指一天的报酬。老曹觉得直接开价五千不妥,虽然价格低,却容易给人最烂最臭的误导,于是定为了六千,不还价。老曹的另外一个优势是能来事,社会上什么样的人和事他都见过,特别是在他低调隐忍的时候,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如何才能讨人喜欢,必要时该装孙子就装孙子,该嬉皮涎脸就嬉皮涎脸,这跟许多讲师酸不拉哪,故意端着架子生怕别人说他没本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凭借这些务实的做法,老曹成功地打开了自己的销路,那些培训机构都愿意找他去讲课。
老曹能吃苦,不怕累,只要时间上排得开,来者不拒,从不挑剔,经常是这边一下讲台,收下授课费,饭也顾不上吃就得赶往机场,当晚飞赴下一座城市,第二天上午九点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另外一个讲台上。
进人正轨之后的老曹每个月基本上能保证十五天的讲课量,这不仅让他获得了充足的锻炼机会,积攒下了宝贵的讲课经验,也显著地改善了他的经济状况。老曹慢慢地又变得有钱了。
老曹再接再厉,走出了更为重要也更为成功的一步棋。
有一家专门制作培训教程的音像文化公司,找老曹约稿,要为他录制音像作品出版,报酬是按版税计算。老曹满口就答应了,但在报酬问题上老曹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需支付一元人民币即可。音像文化公司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于是大力宣传积极推广,一时间,各大书店的视屏,尤其是机场书店的电视上,到处都充斥着老曹身穿唐装款款而谈的镜头。老曹一夜成名,身价大增。
2008年老曹审时度势,将授课费大幅提高为三万块一天,依然是不还价。老曹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这么做,到这个时候老曹已经是名人了,再来找老曹讲课的培训机构很多都不是冲着他价格低来的,而是请他去帮忙,因为企业指名要的讲师之中有老曹的名字,老曹如果不肯去,这堂培训课程就开不了,而相比其他同级别的讲师,老曹的三万块一天依然属于低价。
神奇的老曹就这样迎来了人生的再次崛起,这一回可谓是名利双收!
如果说之前的书商也好出版商也罢,只能算是进人了文化产业,本质上仍然是个商人。但企业培训师则不同了,那是专家是学者,是大师,属于地地道道的文化人,著名培训师就是著名文化人。这更符合老曹的理想和追求。至于谁赚钱更多,那并不是老曹最看重的东西。
客观地评价,老曹文化不高,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但他的课程讲得确实可以,不仅内容无可挑剔过得硬,讲台形象和演讲风格都相当不错,到哪都能获得好评,甚至说深受学员的欢迎也一点不为过。老曹课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话交流、 自由提问的时间少了点,按照课程的设置,这些程序原本都有,可讲着讲着讲到最后就没有时间了,老曹总是很抱歉很遗憾地表示只有下次弥补了。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每到一处,老曹只需讲一堂课,特殊情况下实在是讲师不够,老曹就坚持再讲一天。连着讲三天,每天六小时,那是不现实的。老曹一共准备了三堂课,这就意味着即使下次再光嘀同一个讲台,他照样有新的课程可讲,照样能从容应对。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准备可以说非常充分。因此,几年讲下来,老曹始终就是三堂课,始终没有开发新课程的必要。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北京的房价在经历一轮大涨之后,又回调横盘了一段时期。再次有了钱的老曹果断出手,遭受上次挫折之后老曹觉得丰台那些老地方晦气,转而选择了新的发祥地中关村一带,倾其所有一口气连首付带按揭,在北京又抓进了两套住房和一套写字间。
不过,这次老曹学乖了,一切都暗中进行,跟石大兴学谁都不告诉,房主的名字也是用他儿子的。老曹心想这回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何况自己年纪大了,再也输不起了。
老曹一直没有再买车,一则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北京,买下也没什么用;二来吃了大亏的老曹也没以前那么张扬外露,已是五十多岁知天命的人了,该收敛收敛了,索性低调到底。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学会了低调的老曹依然难以摆脱宿命的纠缠,2009年,再次崛起的老曹又遭遇了一次重大的信任危机。
由于企业培训在全国上下搞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茶,从业人员鱼目混杂,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严重影响到清华北大的声誉,加上本校的教授讲师觉得外面的人抢了他们的生意,乘机给校方施加压力,于是,学校下决心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自查和清理。老曹自然难逃干系,挂靠的单位跟他脱离了关系并禁止他再使用;办公地点被清理出了校区;他印在名片上的各种头衔全部不能用了。这还不够,清华北大做出了更绝的一手,把他们这批人登报上网进行公示,说明跟他们毫无关系,如果有谁继续使用清华北大的招牌,将追究法律责任,严惩不贷。老曹的大名赫然在列。
从一代学界名流突然间180度拐弯变成了江湖骗子,老曹以为身败名裂的厄运降临了,吓得出门连唐装都不敢穿,生怕被人认出来。然而,这次危机的后果却比想象的要轻微许多,主要是企业培训的市场客观存在,并且在中国经济整体陷人低迷之后需求反而更加旺盛,这或许和企业试图突围有关,而达到老曹这种受欢迎程度的培训师又不多,特别难能可贵的是一些老客户还真就认可老曹这批人,依然指名道姓要点他们。关于中国市场上普遍存在的“真”与“假”的问题,企业家是最有体会最有认识最有发言权的,他们本身就没这概念,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这就叫神要灭佛天不亡。老曹死里逃生,龟缩观望一段时期后,慢慢地又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