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室的狼籍,鱼知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很明显地将此刻的心情表达出来,鱼知很生气。像这种蛮不讲理,说不上两句就开人的牛气哄哄但在他眼里是作为帅气的表现,这么出风头的事应该是他干的才对,鱼航算哪根葱竟敢抢他的台词。瞧瞧这话说得“来人,砸“就仨字,简单、直白、霸气,就透着纨绔的顶级影子,鱼知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没想到被大家公认的谦谦君子拔了头筹,真是好人不能变坏,一坏起来比坏人还坏,气死他了。
陈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谦和的站到一边任由官兵在家里打砸,家人与仆人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连哭都不敢发出声来,全都骺着背打哆嗦。鱼知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指挥众人,就差跳着脚的骂街,再吐口痰,地痞气质显露无疑。陈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面上岿然不动可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贵族一向自持身份,通常不会因为琐事与平民一般见识,透过赵大人的简单介绍,他也明白眼前的三人称得上皇天贵胄了,此番行径怕是真的恼了,陈庆不吝啬财务,但依着这三位折腾怕是以后商场再无立足之地了。心中几番思量很明智作出盘算,但他还是多少想为自己争取潜在利益。
秋仁放一直注意陈庆脸色的变化,不得不承认作为濮阳首富到底有两把刷子。面对他们的身份不卑不亢,家中被砸并无担忧,沉稳的可以,但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秋仁放知道他已经妥协,可商人的小九九还没停。于是加把劲直接将他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陈老板,洪荒严重朝廷现在有心救,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你的功劳圣上势必有奖赏但你若再这般推辞,可就是不给面子了,我们的小侯爷在京城出了名的不是善茬,道理也不必多说,分寸你应该掌握。”话公开到这个地步,俨然是是赤裸裸的威胁,别说陈庆心颤就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赵大人哆哆嗦了,像是地方官绅越是有钱有势的,越是不好招惹,每年出现募捐赈灾都少不了他们,朝廷也一直在用怀柔政策,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赵大人一直吃闭门羹的原因。不管粮食如何筹到的,赵大人衷心的感谢鱼知他们的到来。
陈庆知情识趣马上组织仆役开仓赈灾,在鱼知他们面前赔不是。借由这个事全濮阳的富商都惊动了,此番敲山震虎功效实在不错,救灾情况十分乐观,偶尔偏僻地方的土财主视财如命不肯放粮,反而哄抬物价,也被事先联系好的米氏商联解决了。
秋仁放总是忙前忙后,在兵民眼中就是救世主一般受人爱戴,看来此行为他个人业绩的好评是大大有好处的。鱼知天天呆在驿站里心烦意乱的很。手上有两封信,一封是镇国侯的。上面明明白白的表达镇国侯对他濮阳一行无作为的严厉斥责,交代他必须有所建树,对京中九门提督一职势在必得,再来就是嘱咐他保护好鱼航的安全。看完信鱼知不由得冷笑,直接将信揉成一团。信上还提到了他的母亲,鱼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个老家伙还打算把他当成吃萝卜的驴子,给个诱惑就听话的办事,要不是这次碰到林嫂他肯定以为母亲还在镇国侯手上,这个老不死的!害得他这么多年来浪费时间派人跟踪调查他。想到林嫂,鱼知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缝儿。下手的一定是鱼航,虽然平时对他极尽厌恶,但鱼知心中是承认他秋水无恙的性情,雍容大度,他能下手只能说明林嫂没有告知他的事,是连鱼航都害怕的事,连他都害怕的事又能是什么呢?镇国侯、艳娘、皇室.......
另一封是米阳的,看着他苍劲有力笔体,鱼知心暖暖的,小心拆开细细品读,除了关切的话和日常琐事,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使他原本不平静的脑袋更加混乱了。上面说“有关情报说蓉姨在侯爷手中。”
由于拨款及时,再加上后面朝廷的运粮到达濮阳灾情有了很大的缓解。灾民对朝廷是感恩戴德,秋仁放成了众人的焦点,随行的官员都觉得他能力强为人亲和,办事亲力亲为很是难得,觉得回京之后定要向皇上举荐此等人才,这样还能与秋丞相打好关系何乐而不为。对于鱼航的态度则是敬畏非常,别看他平时沉静似水,见真招的时候自然流露出王者风范,就连秋仁放不得不放弃己见听从于他,就一个缺点每次鱼航开口都是为了那个不成材的小霸王呛声。他们也纳了闷了,鱼航这一身的气势不像那种为了讨好嫡出公子从而提高身价的人哪。小霸王成天呆在房间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点正事不做全当甩手掌柜,一路上找的麻烦事不少,他们敢怒不敢言,鱼知这混世小魔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随行官员中有不少吃过暗亏。
这次濮阳一行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九门提督一职,可这两边都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得罪的了得,真真儿的愁死人。
鱼知在房间里确实呆得有些烦了,他是很想出去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可大环境不允许呀。秋仁放那死犊子成天臭能耐梗子,有事没事的到他面前叨叨,显摆自己多带种,什么事都能解决,他也纳了闷儿,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已经交代他赈灾事宜跟鱼航商讨,那厮还来烦他,一幅为公为民的恶心嘴脸,不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吗,鱼知看他就来气,每次见面都免不了夹枪带棒的讽刺一番。一开始他气得够呛,后来脸皮也练出来了,油盐不进。还有鱼航成天摆个死鱼脸在他这儿晃悠,看他都堵性。不过也算他有眼力价儿,知道帮衬着数落秋仁放。
赵大人不像其他官员那样对鱼知要么卑躬屈膝,要么破口大骂。而是恭敬以待之。这次还有坝口修建的问题,虽然同两位贵公子商讨过了,但视察与最后的拍板都需要,皇上任命的正钦差鱼知出面。接到视察的消息,鱼知一反常态,从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滚。
“太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鱼知少见的热情,秋仁放挑了挑眉,鱼航微笑。鱼知很是有精神的好好打扮了一番,穿的别提多金碧辉煌,阳光的照射下险些恍瞎眼,再配上比太阳还明艳的笑容,叫人没法说。
鱼知走的是趾高气扬,一路上像个领导似的挂着假笑,不断向四周百姓挥动不超过十五度的手。周围人脸上一阵黑线,鱼知斜眼给阿古个眼神,阿古马上会意。马上微弓起身子,双手和握在胸前,脸上挂着假到腻的恭敬加崇拜的笑容,狗腿相一览无余。
“小侯爷真是和善亲民,雍容和善的气度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身的贵族气派是怎么也遮不住的,世上简直再没有比您更完美的人了,灾民对您所做的一切都感恩戴德,一副慈悲心肠处处为百姓着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容小人不敬,你实在是太过辛劳了,不能为了百姓弄垮自己的身体呀!”好一番声情并茂歌功颂德,听得一众官员心潮沸腾。有些势利的官员马上随声附和。鱼知十分戏剧性的拂过刘海,头颅轻摆,一脸无奈又享受的表情。还假仙。
“不要说了,为了百姓本侯爷责无旁待。”说罢还作势压了压手,让众人低调,看的秋仁放直翻白眼。要说百姓还是单纯的,一听官员这把吹捧竟然信以为真,马上跪下不住的磕头。鱼知斜了一眼秋仁放,小样儿,白忙活了吧。
原先抵御洪水的大坝已经冲的稀巴烂,他们站到临时搭建的桥上,洪水依旧汹涌,但较之前而言小了很多。赵大人一来到现场眉头就紧皱不已,讲述决堤原因补救及今后的重建计划。别人就算不忧国忧民此刻也会装成一副严肃思考的样子。倒是鱼知直担心桥基不稳,阿古小心的提着他华丽的衣摆,鱼知走的小心翼翼,鱼航悉心指导他不安,就护着他走在外侧。秋仁放自从上桥开始就力持镇定,平稳的脸上有不可查的颤抖,他小时候溺过水,自此是远离水源。为了掩饰怕水,他不断转移注意力,对建坝之事侃侃而谈。鱼航觉出秋仁放的不同。而鱼知一副嫌恶的表情,还故意用大家听得到的“悄悄话”不断中伤秋仁放。一会儿一个臭能耐,一会儿又是爱显摆,光说不练等等。换平时秋仁放会端着架子憋着气装作大度,可今天实在紧张,竟和他吵起嘴来。两大公子没品的在众人面前你一言我一语斗起来,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从四面八方用来大批杀手,横明显是冲桥上的官员而来。现场马上落成一团,不少官员慌乱中都摔入洪流,四周的士兵也马上冲了上来,奈何桥实在太小根本冲不上士兵,守卫将也不敢贸然射箭。稍微懂武的官员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鱼航一直护着鱼知,打起来也是束手束脚。秋仁放武功也不弱,但碍于桥面狭窄,洪水声刺激着自己,能自保都是问题,别看赵大人一介儒生但也懂些拳脚功夫,黑衣人一来时他就有保护几位公子的动作。
黑衣人招招狠绝,由于来数众多见官就杀,就连鱼航一时间也判断不出他们的攻击对象是谁,只能尽可能护着鱼知。鱼知心理直骂街,真是霉运当头,濮阳一趟这都三次了吧,还有完没完。亏他今天还穿的这么漂亮,现在就是逃命都费劲。鱼知到不担心安全问题,阿古的实力他可是充分信任。有好几次能跑下桥的机会,都被该死的鱼航给挡住了,他就知道鱼航没怀好心眼儿。其实鱼航是帮他挡住刺客。再一次钻空子逃跑的机会被鱼航挡住了,鱼知气极,伸手想推他,手都抬了一半,身体一轻莫名其妙地掉进急速而流的洪流。
原来是秋仁放为了躲避攻击不小心失足,身体本能抓住最近的人,刚好一双手抬起来,他也没看人,于是......
“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