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了解钱庄
春天来的好快,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遍地的野花、油菜花开的灿烂多姿,一切沐浴着春晨的曙光,在春风中摇曳、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人。
盼儿对书很热爱,大多时间都在书房里,韩员外仍忍不住心中忧郁,好说歹说把盼儿送到了附近的学堂,学名韩天佑,配了书童韩昆,是韩安的侄孙。先生秦文,是个秀才。秦文不是很死板,但仍然遵循清朝的大方向按八股文的要求讲学,有十来个学生,外带十来个书童,整个学堂二十来个孩童。
这种私塾的教育方法,真正能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异。同时十来个学生,可以分别按不同程度读不同种类的书,有三个读启蒙读物、《三字经》、《千字文》这类书的,两个读《论语》的,两个读《孟子》的,三个读《诗经》的,两个读《左传》的……都可以同在一个老师的教导下、一个房间**同高声朗读。
盼儿渐渐喜欢上这种教育方式,自己从家中带些书来读,还交了几个好朋友何建业,刘进,朱子宝,每每到下课休息就挤着一起玩耍,韩天佑天质聪慧,记忆力好,深得秦先生喜欢。
何建业是何员外三子,比天佑长两岁,浓眉大眼,性情顽劣,不爱读书,到现在还在学识字,每次记了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不过集市上的哪家哪户做什么的记得清清楚楚,竟还能估出每日收入。
刘进是京城富商刘品四子,京城的大多丝绸都是他家分批给各店铺,刘进虽然是四人中长相最平常的一个,但从头到脚的衣着是最光鲜独特的。身上腰中挂着玉佩,胸前也戴着玉佩,连脚上也有银镯,每天都有家人轿子来接送。
朱子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爱一眨一眨的闪耀着欢乐的光,长相饱满,他的姐姐朱曼婷原是裕亲王一位宫女,后为裕亲王生一子,被提为侧福,全家都搬到京城,父亲在京城开了个玉器店。
秦先生开始教天佑开讲、开笔作文教育,教这完后就是八股文完篇、练习揣摩、参加科举考试阶段,天佑听到这些头都晕了,八股文每篇文章均按一定的格式、字数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天佑每月十五仍去寺院听慧能大师讲经,听完后就带到学堂给同学们讲,还编些现代的佛经爱情故事讲给他们听,每每放学后都不急于回家,聚在一起听天佑给他们讲故事,把《论语》联合现代的思想讲得绘声绘色。
每天早晨来到学堂,都有同学给他带来家里的玩意儿和好吃的东西,韩昆也越发高兴,喜滋滋放进挂袋里。
转眼天佑十二岁了,韩海安在韩员外家已经住了七年,每年参加科举都未进,天佑看到他天天用功读书,在纸上写写画画,两眼凹进,有些凄凉,很想劝他不再读了,但看到他如此沉迷也不忍打断,每个人的思想不同,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想走这一条路,就连韩员外也总是希望天佑能考取功名。
三姨太范新月随后去世,韩员外已经六十二了,越发苍老,头发胡子都渐渐花白,韩安背也有些驼,尽心尽责跟在韩员外的身边。韩员外开始交代些事给天佑,家里的田地,房屋,钱财,账本给天佑看。
天佑细细翻阅账本,看着父亲说了句:“爹爹,我们开个钱庄吧?”韩员外听到此话,张着大嘴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晌,吞吞吐吐说道:“这怎么行?我们从来没做过这种生意,开钱庄风险太大,现在家里的田地,房屋,每年都可收些租金,不愁家里的人吃穿,到时候你就是考不上科举,也可出钱捐个官,一辈子也不会愁了。”
天佑把手托在下巴,宛如一个成年人,一双明亮的牟子转得灵活,算了算如今是康熙三十五年,承德避暑山庄开始建应该是康熙四十二年,还有七年时间,如果自己的钱财不发展壮大,怎么可能去投资做避暑山庄的生意。而钱财的最好运作就是钱庄。
韩员外盯着天佑看许久,想摸清儿子的心事,过后又乞求道:“天佑,爹爹知道你不想考科举,也知道你不想当官,都没关系,爹爹就只有你这个独子,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愿意怎么玩都行,过几年再给你找一门亲家。”
天佑继续翻着账本:“爹爹,给我五千两银子吧?就五千两,只当捐了个大官用了。”
韩员外叹了口气说道:“等你成家后再说这事,现在才十二岁,怎么开钱庄,爹爹年纪又大了,也帮不了你什么?”
天佑每日没事便到京城里的大钱庄里转转,钱庄可以印发钱票,和当铺开据当票一样,不过当票是方形的,钱票是长方形。钱票的纸质也比当票好一些,票面用青色或彩色印上钱庄的招牌,钱额多少可以由钱庄专门写钱票的人直接用墨笔写上去,写好后再盖上几个红印泥的图章,这图章和字迹是不容易伪造的。
天佑多次来钱庄,发现一个小伙计和他年龄差不多,他长得很有特点:脸上的每一个部分几乎都是圆的,圆下巴,圆鼻头,圆眼睛,就连两道眉毛,也是很规则地望下弯,像是圆规画出的两道弧,非常聪明机灵,心算特别快,这个小伙计休息时经常到旁边茶馆喝茶。
茶馆人很多,天佑看着小伙计喝茶,也坐到他旁边喝茶,小伙计看天佑一身公子服饰,连忙拉了拉衣袖,端端正正坐好,天佑看到小伙计茶已经白了,对倒茶的伙计说道:“跟这位小哥重新来一杯。”
小伙计愣了一下迟疑地说:“谢谢公子,我不需要了。”
天佑朗朗笑道:“小哥,在一个桌上碰在一起就是缘分,何必客气,我请你喝茶,倘若不喝,那小哥就是瞧不起我了。”
小伙计端着新倒的茶,慢慢放进嘴里,又仔细看了一下茶,这茶怎么与平日喝的不同,清香爽口,平日自己喝的是粗茶,有点茶味苦味,而今天全是浓绿嫩叶,真是极品,小伙计看着天佑,头顶上只是插着一枝简单的木髻,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蓝色衣袍,底部绣着黄色花纹,不过气质脱俗,相貌俊美。
天佑慢慢品茶说道:“一个人喝得没意思,今天遇到小哥和我年龄相仿,真是兴致极高,我,姓韩,字天佑,不知小哥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下次又一起喝茶。”
小伙计语无伦次道:“公子,我只是钱庄一个小小学徒,怎么和公子一起喝茶,想请公子喝茶也只能喝粗茶。”
天佑哈哈笑道:“交朋友有缘,觉得合得来,又何必讲身份,只要小哥想请我喝茶,就是一杯白水我也乐意。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小伙计羞涩地说道:“我姓潘,字伟德”。
这时刘进从外面进来,看见韩天佑,连忙在旁边坐下:“天佑,终于溜出来了。”
天佑看着刘进头顶冒汗,拿出手帕递给他:“擦一下汗,带银两没有?”
刘进望望四周,看了看潘伟德,在天佑耳边轻声说:“带了,不喝茶了,我们去看马驹。”
天佑放下茶,站起身对潘伟德轻轻拍了拍:“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喝茶。”
刘进斜眼望了一下潘伟德,和天佑走出茶馆门:“天佑,你怎么和那种人认识的?”
天佑笑道:“怎么了,我觉得他挺好。”
“左看右看就像个下人。”
“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是我朋友,以后见到他客气点,看在我面子上行吗?”
刘进笑了笑,摸摸头:“行,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两人到集市,天佑看着小马驹,选了一匹白色,尾巴有点杂毛花了二十两银子,天佑继续看,又买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也花了二十两银子。两人高高兴兴地到马市场买了马鞍,马鞭,完了后,两人上了马,小马驹很顺服,慢悠悠的走。两个人骑着马到空地上玩了半天,夜色渐渐来了,刘进看着马说:“天佑,把马放到你家吧,我爹娘不许我骑马。”
天佑也有些为难,韩员外也不许他骑马,说太危险,是野蛮人玩的,不过想了想说:“行,放到我家,就说是你的。”
天佑经常去茶馆请潘伟德喝茶,潘伟德和他也慢慢话多起来,亲近了很多,告诉天佑对钱庄而言,门户安全至关重要,为了防盗防贼,打烊以后都是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准从正门进出。刚去的时候两个月的时间不许踏出店门半步。因为按照钱庄的规矩,学徒进门要先练习“坐功”,就是整日呆在金库里面,练习算银票,包银元,串铜钱。白天不准出门,晚上住在店中,同样不许外出。坐功的考验期是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遵守规矩闭门不出,而且表现不错,就算合格。如果在第一个月便出了差错,可以再考验一个月。若是仍有违规的行为,就会被彻底辞退。
天佑从潘伟德的口里已经知道钱庄的所有过程,钱庄的主要风险就是怕出现呆账也称为死账,死账原因很多,有的官员离任调走,有的生意亏本破产,也有的故意赖账不还。钱庄最怕遇到死账,因为死账一多,钱庄周转不灵,就有倒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