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围猎救人
天佑连着几日都带着刘举和韩昆到效外骑马射箭,韩昆为人忠厚老实,即使天佑对他情同手足,非常友好,可韩昆总不敢越雷池一步,把主仆分得极为清楚。
刘举跟着天佑仅仅几天,便异常活跃,有时俩人累了,天佑和刘举用竹竿、细绳、蚯蚓钓鱼和青蛙,刘举对天佑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每天从早玩到晚,玩到深夜才回家。每天早晨家里人问起,全都东扯西拉说些别的。
天佑去皇宫前反复叮嘱刘举在家好好读书,回来后再玩,不然父亲知道,定会写信给他母亲,接他回去,刘举听到这样的威胁,只有老老实实答应。
天佑看着灵儿帮他收拾几件衣服,轻轻拥抱一下:“等我过几天回家。”
灵儿看着天佑出门,灵儿不知道对天佑是怎样的感情,是母亲对待儿子,是仆人对待主人,是妻子对待丈夫,她只知道天佑是她的一切,从天佑还是怀中的婴儿开始,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她每天所做的一切,所想、所担心的都是天佑,她不像员外他们那样希望天佑当官立业,光宗耀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每天看着他高高兴兴回家。
天佑赶到皇宫门前,规模之大让天佑吃惊不小。日出之前,号炮三响,令旗一招,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是万人围猎,万余名将士齐声吼叫,一时角鸣鼓响,声势浩大,惊天动地。天佑看到除了地上扬起的灰尘,再是无数穿着各色衣服的王爷、阿哥和侍卫,密密麻麻的人外,再无法分清,只有跟着他们后面扬鞭奔跑。
天佑望着方圆数里的包围圈迅速缩小,围中被轰出无数的鹿、狐、兔、到处乱窜,天佑想起有记载康熙一天可以射杀两百只兔,这有可能,只要速度快一点,随手就可以抓只兔子。
皇上挥手发令:“出猎。”人们欢呼着扬弓搭箭,纵横驰骋,兴奋的呼喊和马蹄声在天地之间震荡。
天佑听着振聋发聩的声音,拿起弓箭瞄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突然从后面射出一只箭,小鹿应声倒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射中了。”
只见十三格格温恪穿着护卫漂亮的短褂长袍,非常俊俏,她骑马到天佑旁边:“快去,帮我把鹿捡来。”
天佑看了一眼满脸傲慢的温恪,下马把小鹿捡起扔到格格的马鞍上,温恪笑着问:“你的马上怎么一只猎物也没有?”
天佑没有理会,温恪话语中带着轻蔑:“你是汉人?”
“嗯,你是格格?”
温恪惊奇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别人都认为我是男孩。”
“上次在养心殿见过一次,虽然女扮男装,但声音,动作,长相都难以改变。”
温恪呵呵笑着看天佑:“在汉人中,还未见过你这样俊美的男子,不过你也太差了,一只猎物也没打到,真不知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观场……”
话没说完,听到远边有人叫喊:“十三阿哥掉进水了,十三阿哥掉进水了……”
天佑和温恪忙往叫喊声奔去,一条大河跨在面前,河水流很急,天佑看到一个人头已经冲到漩涡中,两个侍卫拿着竹竿已经走到水里齐腰身,另外三个在水里“扑通”上下摇摆。
周围围着很多人,拿的拿竹竿,马儿已经冲到水里半身,天佑走到池边,快速跳入水里,奋力游到十三阿哥身边,把他拖起,俩人已经在漩涡中,天佑感觉非常沉重,拼命把他举起,可没有人来帮忙,好不容易出来,一阵急流又把他们卷入漩涡中。
天佑好不容易拉住两根长竹竿,把十三阿哥托着放到马背上,天佑被竹竿托出水,感到浑身无力扒在地上。
康熙骑马奔过来,看着十三阿哥问道:“快传太医。”
四阿哥二十一岁,穿戴整齐,白净的面孔上,两颗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连忙跪下:“皇阿玛,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旁边围着王爷、阿哥、贝勒看着十三阿哥。
天佑费力地站起,走到十三阿哥面前,看着嘴唇已经青紫,跪在面前连忙对四阿哥说:“来,跟他做胸部压挤,快点。”然后示范给四阿哥看,四阿哥听到后跟十三阿哥开始做挤压。
天佑对十三阿哥做人工呼吸,十三阿哥的口里吐出水来,天佑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对康熙说:“快点,找人口对口呼吸,他已经有呼吸了。”康熙听到此话,连忙接替天佑,对十三阿哥进行人工呼吸,天佑让旁边的太监给十三阿哥拿来干衣服,等十三阿哥醒来马上换来。说完自己异常疲惫地走到林中把衣服换好。
天佑回来,十三阿哥已经缓过来了,嘴里喘着气,康熙和四阿哥都很惊喜,温恪哭得两眼红肿,问天佑:“你没事吧?”
天佑把十三阿哥的头发披开,用干布擦着说:“别着凉就行了。”康熙看着天佑,眼中充满感激和欣赏。
四阿哥问天佑:“公子,刚才你让我挤压他的胸部,为什么要这样做?”
“帮助心脏恢复跳动。”天佑把自己的头发披开,幸亏自己活过来了,十三阿哥掉到水里,面临死亡都没引起多少悲伤和关切,自己一个无名的人如果死掉,还不如枯草一般,可能连尸体也不会拉回去。不过天佑知道,十三阿哥不会死掉,在历史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
温恪格格看着天佑,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四阿哥感觉奇怪地说:“十三弟怎么会掉进水里的?”
旁边生得虎壮的十阿哥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他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到水边玩耍,掉进去了,怎知会卷到漩涡之中。”
天佑眯着眼睛看斜射下来的一缕阳光,阿哥们继续上路打猎,温恪坐到天佑旁边:“公子,去打猎吧?
天佑骑上马,跟着温恪往前走,过一会问道:“刚才给十三阿哥挤压胸部的是哪位阿哥?”
“哦,是四阿哥。”
天佑心想果不出所料,按史书上讲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一起的人,他们俩兄弟情深义重。至于十三阿哥怎么掉进漩涡之中的,这谁知道,皇宫里怪事多得数不胜数。
一天下来,天佑只打了一只梅花鹿和一只小兔,温恪看他实在可怜,送了三只黄羊挂在他的马鞍上。
晚上烧起火堆烤猎物吃,翰林院的朱学士在讲四书五经,众王爷、阿哥们边听边大口撕着肉吃,四阿哥让侍卫陆俊叫来天佑一起听。天佑边听边细细切着兔肉放进嘴里,他实是细嚼慢咽,品尝里面的美味。
四阿哥听完朱学士讲到孔子的学生子游说:“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问在旁边的天佑:“这句话你怎么理解?”
天佑很明白朱学士讲这话的用意,朱学士借用孔夫子的理论,太过疏远和太过亲密都不是最佳状态,其实皇上的用意希望他们不要太子、阿哥们拉班结派。
天佑看四阿哥在等他的回话,笑着说:“我觉得朱先生所言即是,刚才听到朱先生讲这些,就想起一个寓言故事来,叫《豪猪的哲学》。”
康熙笑道:“《豪猪的哲学》这名字有趣,正好朱先生可以歇息一会,给我们讲讲。”
天佑放下手里的食物,开始讲起来:“有一群豪猪,身上长满尖利的刺,大家挤在一起取暖过冬。它们老是不知道大家应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距离才最好,离得稍微远些,互相借不着热气,于是就往一起凑凑;一旦凑近了,尖利的刺就彼此扎着身体了,就又开始疏离;离得远了,大家又觉得寒冷……经过很多次磨合以后,豪猪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恰如其分的距离,那就是在彼此不伤害的前提下,保持着群体的温暖。”
十阿哥哈哈大笑:“我就喜欢听这种故事,简单清楚,我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东西。”
康熙瞟了眼天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让人惊讶,听四阿哥说他在水中如鱼儿一般,在急流中救了胤祥,上次在广济寺已经有些不平凡了,在养心殿又说了从来没人说过的言语,今天四阿哥提出的问题,他就用一个小故事回答。这个十五岁的进士,到底安排他什么官职。
八阿哥今年十八岁,身穿四爪蟒袍,石青补服,气宇不凡,面白如月,慈眉善目笑着说:“朱先生这时可以休息一会了,就让这位公子给我们讲点小故事。”
天佑猜想这位一定是八阿哥胤禩,怎敢在朱学士、众阿哥面前买弄,连忙谦虚地说道:“小民才学疏浅,哪敢搬门弄斧,只是刚才听到朱先生讲到这话,才想起这个故事斗胆说来。还请阿哥们不要为难小民。”
康熙说了句:“今儿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儿继续。”
众阿哥们离去,住在帐篷里,天佑听温恪说十三阿哥已经好了,说是在水边洗脸时被一只惊慌失措的黄羊冲进水里了。
温恪轻声关切地问:“公子,你今天下水后没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呛了两口水而已,谢谢格格关心。”
温恪脸微红笑道:“谢谢你救了十三哥,真的好感谢你,”
天佑笑道:“举手之劳,不管是谁掉下去,我都会救的。”
温恪流下两行泪:“是我真的好感谢你,若不是你,也不知十三哥会怎样,额娘身体不好,如果十三哥有什么事,那额娘可怎么办才好。我和妹妹也少了个人疼爱。”
天佑感觉奇怪:“十三阿哥是你的?”
“额娘就生了十三阿哥、我和妹妹和硕敦恪,众多阿哥中,十三阿哥对我最好了。你水性真好,在水里如鱼儿一般,真是好感谢你。”
天佑笑着不言语,这都是从生前留下来的,天佑尽量不让自己车祸前的记忆消失,他每天给灵儿讲点外国故事,在外面骑马游泳。不然他怕自己忘记那些,他一直回忆着清朝的历史,但自己不是学史学的,很多东西掌握的也不是很对,就说温恪,他就不知道温恪以后嫁给谁了。只知道四阿哥做了皇帝,八王爷被废了,太子被废了两次,其他的都不知道,他去游玩过避暑山庄,说是康熙四十二年开始建。再在经济学时讨论过康熙南巡所花费的银两,对社会经济所造损失有多少。
天佑看了一眼温恪格格,温恪正用一双水波灵动地眼睛望着天佑,看到天佑看她,并没有任何慌张直射天佑的眼睛,反而让天佑感到不好意思把头扭到一边。
温恪问道:“你今晚到哪里睡的?”
“能到哪里睡,和侍卫们挤到一起在帐篷外面躺一晚。”
“这怎么行?我带你去朱先生的帐篷里过上一夜。”
天佑看着温恪,温恪笑着说:“来吧,没事。”
天佑晚上睡在朱先生的帐篷里,闭着眼睛,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里,在家里多轻松,自己也不是为名为利的那种人,怎么就愿意在这里委曲求全,想起《鲁滨逊飘流记》里的一句:国王经常抱怨出生于帝王之家给他们带来的种种不幸,他们希望自己处于两极之中,既不渺小又不伟大。智者就声称既不贫穷也不富有是他们追求的真正幸福的标准。可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天佑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