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记者吗?
是不是都无关紧要了,童瑶接过旁边侍者递来的乐谱,含笑冲他点了点头,飞速地低头瞄了一遍:嗯~还行,基本都还记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捧着乐谱走向钢琴,终于听见一声抱怨:“这是谁呀?他来弹呀?钢琴师呢,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童瑶心知自己现在女扮男装不适合多话,所以故意装作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地继续审视乐谱,果然听见大堂经理慎重地替她解围说:“客人您也看见了,钢琴师双手被开水严重烫伤,暂时不能再弹钢琴了。”他顿了一下,看见对方几乎是又要脱口而出没事找事,便抢先一步冷笑道:“诸位点歌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指定人选吧?你们要的只是那首乐曲,谁弹的不一样么?”
对方显然是被他噎了一下,随即又不服气地咕哝:“哼,别以为咱不懂就随随便便找个人来打马虎眼,倘若弹得不好……”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嗡’地巨大一声,童瑶双手十指齐下,一起按在钢琴键上,震得那半敲着椅子腿玩杂耍的那位差点没从椅背上倒栽下来。
正想跳起来发作,转瞬之间,一串复杂且无序的音调从童瑶那双纤细敏感的指尖滑出,既不成曲亦不成调,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正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时候,稀奇古怪的音色蓦然消失了,不知从何处开始,衔接为人们熟悉的曲调。温润的音符流淌出来,优雅而静谧地,轻缓而舒怡地,清晰明媚,仿佛一点一滴敲打进了人的心底。
童瑶面带微笑,双眼专注地注视着架前的乐谱,双手不停地在钢琴键上飞舞。她不可能一摸到钢琴就信手拈来地弹奏,拿各种音色来试音阶是必然的一个过程,同时也能让一双久未抚琴的双手适当地恢复敏锐的触觉。
《致爱丽丝》并不长,可演奏起来犹讲究意境,要求弹琴的人必须在一种雅致娴静的心境之下才能倾情演绎。这对面对一群恶霸的童瑶来说,实在很难做到,以至于弹奏过程中有两处险些出错,好在她反应敏捷,飞快地掩饰过去了,除了钢琴师微微颦眉之外,其他外行基本是听不出来的。
弹得并不算好。童瑶不得不悲哀地在心底承认:到底有些年月没弹过了,完全把握不住其中意境,这种程度也只能拿出来唬骗一下外行而已,若真要严格来说,实在是漏洞百出啊……
好在如今在座的也真都是外行。
演奏过程中无意中发现镁光灯闪烁了两次,表面上虽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童瑶心底还是有点发怵,心想:这记者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千万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才好,不然自己可真是没事找事自寻麻烦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滑落的时候,童瑶终于暗自吁了口气:呼~总算蒙混过关。
“臭小子,敢坏老子好事,找死啊你!”闹事没闹得起来对方也不爽,这些人欣赏音乐未必在行,可论起打架,必然都是个中好手:其中一个冲上来,一把揪起童瑶的衣襟,一边骂一边高高抡起拳头,眼看就要劈头盖脸往下砸。
童瑶不敢开口说话自爆其短,又顾忌着若是流露出怯弱的表情对方会得寸进尺,无奈之下只好紧抿双唇,娥眉轻颦,露出一副:君子做事,一人做一人当的豪迈神情,心想挨一拳就挨一拳吧,也总比叫这群混蛋在这里无理取闹的好,倘若自己委屈一点能挽回酒吧的损失,也不算太吃亏。
理智上虽然英勇就义了,可情感上还是有些畏惧,她略往旁边侧过脸庞,自然而然地避过眼睛和鼻梁等五官部位,暗自祈祷那一拳下来不要太狠免得自己明天白天见不得人。
就在拳头落下来的瞬间,‘咔嚓’一声,耀眼的镁光灯再次亮了起来。
对方显然不愿意在公众面前曝光自己动手打人的事实,拳头收了势地落下来,勉强压在童瑶颧骨上面,又恶狠狠地收了回去,然后拽着衣襟的手也缓缓松懈开来,肇事者瞪了那位女士一眼,一撇脑袋,丢下一句:“这次就便宜你了,我们走!”说完,一群人摔桌子砸凳子,扬长而去。
……呼,好险,捡回一条小命!
童瑶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被拳头压得生疼的颧骨,面对焦急地过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林翔与他作为酒吧大堂经理的朋友,释怀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想在记者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童瑶警惕地侧脸望向那位女士的座位,陡然发现,她已经利索地披上外套,收拾妥当结了帐,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酒吧店外走去。
她并不是在帮她。
对她来说,她只是她取材的对象吧?搞不好她是暗中希望她被人揍成熊猫才好的……记者真是太现实了。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童瑶忍不住苦笑起来:还嫌她今天不够受气的?连半夜三更过来酒吧应聘都能给她支出点事儿来,唉,如今这都什么世道!
目送那位得了便宜头也不回地卖乖走人的女记者消失在转角处,童瑶总算在大堂经理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啊?啊,你说什么?”
“咳咳,我说……”其实人家已经说了两遍了,偏这丫头不配合非要人家再说第三遍:“我代表酒吧表示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如果不是你肯出手相救,相信今天的闹剧没这么容易就得以收场。”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这双手今天可还有得苦头吃了。”一旁的钢琴师也凑过来,伸出缠满绷带的双手,一本正经地向童瑶道谢。
“哪里,可别这么说……”这都是人之常情吧?童瑶急忙摆了摆手,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我要不会弹也就算了,可偏会,这种情况下,我相信你们遇见了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反应来。”
那可未必。
“总之,今天的事,非常感谢你的帮忙。”经理心知那群人并不是好惹的货色,换了任何之情内幕的角色,定不会断然出手相助,而这位少女的毅然出现宛若一场及时雨一般,真是再恰当不过了。他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我听啊翔说,你是来我们酒吧应聘包厢服务生的?”
“不,我想,还是算了吧。”童瑶回头望了林翔一眼,心里指望着他帮忙从旁推托两句,谁知这位事到临头竟然假装不闻不问,扭过头装傻充愣地欣赏起墙上的装饰壁画来。
“VIP服务生,日薪五百。”经理对童瑶推托的理由当然心知肚明,他展开右手五只手指头,在童瑶眼前晃了晃:“每天工作时间是八点到凌晨一点,只有五个小时,虽然入选条件比较苛刻一点,但是我相信你之前的实际行动已经充分向所有人证明了你完全没有问题。”
“这……”果然不愧是生意场上混的家伙,一眼就看出童瑶的窘况:她如今确实非常迫切地需要钱,对方能开出这份条件,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理由了……只是,好像太尴尬了吧?
“不用立刻答复。”看出童瑶的迟疑,经理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决定之后打上面的电话给我就行,我会替你做具体安排。”
“哦。”人家都如此的‘通情达理’了,童瑶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更不好意思一口拒绝,谢过经理,她与林翔又一起从酒吧里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将方才发生的事件反复在心里面琢磨:虽然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可是自己凭什么呀?工作也没找到,反而还遇上一桩冤枉事儿!眼前的家伙更是口是心非的,说好帮忙推脱,临到头来又在旁边装聋作哑,回头想起来心里还真是忿忿不平,走到没人的地方,童瑶趁林翔没注意,一咬牙,抬腿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哎呦。”林翔打了个趔趄,下意识地回过头来,面对一脸忿然的童瑶,他可真是哭笑不得:“我说姑奶奶,你又哪根筋错位了?来,我替你揉揉。”说完,拍了拍裤腿上被童瑶踹脏的痕迹,换了只干净的手伸过来作势就要抚摸童瑶的脑袋。
“去去去,一边去,别碰我。”今天够郁闷的了,懒得再跟这家伙诸多废话。她也知道他是一番好心,不是她不知感激,只是这拍马屁不小心拍到了马蹄子上,难免结果要让人难堪的。
回到租来的房子,童瑶在精神上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她迅速洗澡换好一身干净宽松的睡衣,走进卧室之前又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客厅对面紧锁的门扉。
房东太太一开始就和她说过,她女儿这几天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门一直锁着,看来还没有回来吧……
童瑶略一迟疑,又无所谓地扭头走进自己的卧室:对她来说,能独享八十多平米房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房东太太的女儿是圆是扁,是长是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别人?
童瑶关了卧室的门,躺在小床上,情不自禁地又想起这么多年同妈妈相依为命的生活,如今妈妈去了,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感觉好冷好孤独。
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她又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捱不过困顿,沉沉睡去。
谁知睡到半夜,又听见开门关门的声响,外间传来一男一女彼此争执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
Oh,Mygod!你饶了我吧,改明儿我去教堂给你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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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个得视我脑袋卡壳程度而定(超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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