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退去后,众人纷纷围到郑天容身边,盯着郑天容手中的金针七嘴八舌。
林素清也被傲冰从马车里搀扶了下来,一见到高孝瓘,立刻梨花带雨的扑向高孝瓘怀中,高孝瓘向后一退,双手扶住林素清的双臂,没有让她得逞。
“刚才是些什么人,好可怕!”林素清可怜兮兮的问。
“没什么,是些刺客。”高孝瓘对他说,眼神却看向郑天容,他是在担心郑天容。
正在检查刺客尸体的郑天宇这时抬起头,一手举着刚点燃的松枝火把,一边对林素清笑眯眯的说:“我说林姑娘,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我们这里随时都会有危险的。”
林素清看着高孝瓘,坚决的摇摇头,“不,再危险清儿也要和瓘哥哥在一起,瓘哥哥会保护清儿对不对。”
高孝瓘没回答她,而是担忧的问郑天容,“你没事吧。”
郑天容将金针重新放回帕子中,将帕子塞进袖袋,拍了拍手,“多谢公子关心,我好的很,就是杀了人有点脚软。”
刚说完,郑天容就看到不远处出现很多火光,估计有十几个人正手持火把朝他们快速奔来,郑天容大吃一惊,却听高孝瓘低声说,“大家别慌,是自己人。”
来人均骑着高头大马,一律身穿蓝衣,其中只有两名女子,为首的也是一名美男,率先跃下马,率领众人走到高孝瓘面前,来人全部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救驾来迟,请武王降罪。”
“起来说话!”这时的高孝瓘和平常与郑天容独处时截然不同,让人有种陌生的距离感,或者说,是王者气度。
众人得令这才站起身,一个个垂首立在高孝瓘面前。
“天绝,你们怎么会来?”高孝瓘妙目一转。
“婉儿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说有一批人马会在城外埋伏殿下。”那叫天绝的美男说。
“那些人呢?”
“已经全部被格杀。”
“嗯。”高孝瓘点头,淡淡的问:“落泪何在?”
立刻有一个窈窕女子从其中走了出来,这女子右脸上有块巴掌大小的红疤,看起来有些骇人,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只听她说:“落泪在。”
“可能认出这些人是受何人指派?”
“所有证据都指向陈国,不过,属下发现,其中有几人身上有浓重羊臊气,这应该是经常吃牛羊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气味,属下怀疑,这些刺客是突厥人假扮的。”
突厥位于北齐北方,两国边境上也一直不安宁,不过不同于与陈国的小打小闹,突厥在这五年前举兵南下了两次,两次均败在高孝瓘手下,如果这次暗杀行动真是突厥所为,那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除掉高孝瓘这个心腹大患,二是挑拨陈国和北齐的关系,一旦两国交战,突厥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去调查清楚,我不想再听到‘怀疑’,‘可能’这种话。”高孝瓘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是。”落泪对高孝瓘拜了拜,一步步退了回去。
看到这些人对高孝瓘的恭敬,郑天容突然有些明白高孝瓘能做到战无不胜的原因了,他是个公私极度分明的人,私下他虽然话不多,但却和蔼可亲,遇到美食都会和部下一起分享,就像是亲密的朋友。而在公事上,他铁面无私,纪律极严,赏罚分明,是一个极具威信的长官。
郑天容想,她的男人,似乎有很多面,而她现在所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吧。
郑天宇他们这时也走了过来,高孝瓘淡淡的说:“起程吧。”
傅尘点点头,大手一挥,众人立刻重新上马,郑天容也准备翻回马背,高孝瓘却一把拉住郑天容,郑天容挣扎了两下,高孝瓘的手掌却依旧像铁箍一样紧紧抓住她。
在火光的映衬下郑天容看到林素清脸色显得阴晴不定,郑天容吞了口口水,感觉好像是自己抢了她的丈夫。
高孝瓘不由分说的将她往马车带,郑天容结结巴巴的对他说:“武王殿下,这……这是做什么。”
“小六你救了我们大家,我扶你是应该的,走,到马车里休息一下。”高孝瓘淡定无比,手下一用力,把郑天容提着就送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车帘一放,郑天容立刻谄媚的对高孝瓘竖起大拇指,心想这下林素清肯定对郑天容有敌意了,不过高孝瓘却丝毫不领情,脸色极臭。
“怎么了啊你,化险为夷你不开心啊。”郑天容捏捏他的脸。
“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高孝瓘一想起刚才的情形都觉得害怕,他不敢想,如果郑天容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郑天容点点头,诚实的说:“挺危险的。”
“那你还那么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他眼睛瞪得更大,郑天容估摸着这眼睛有她眼睛两倍大吧。
郑天容看着他嘿嘿笑,高孝瓘皱眉,“不许笑,严肃点。”
“好,好,我检讨,我错了,我不该擅自行动,下次再也不敢了。”郑天容依旧嬉皮笑脸。
高孝瓘对郑天容很无奈,“唉,容容,你需记得今日对我的保证,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郑天容捡起一个蜜饯吃起来,边吃边玩笑着说,“我若不在了,你就娶林素清呗。”
高孝瓘立刻不说话了,郑天容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看他,薄唇紧紧呡着,竟然是真的生气了。
“跟你开玩笑的啦,你高孝瓘生是林天容的人,死是我林天容的鬼,我绝不会不要你的。”郑天容塞了一个蜜饯到他嘴里。
高孝瓘吃下蜜饯,望着郑天容叹了口气,“容容,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
郑天容点头如捣葱,“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深夜回到赠州,本以为这个时间,应该会无声无息就回去,可没想到,武王府外竟然大排长龙,最让人崩溃的是,出来迎接的全是男人,五个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男人,带着同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侍从,郑天容看的心里一阵恶心,林素清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看到他们朝思暮想的高孝瓘后,男宠脸上纷纷露出惊喜的媚笑,但在看到郑天容也从马车里出来后,所有男宠的笑容一个个僵在脸上,惊讶、愤怒各种情绪都夹杂在其中,但出于对高孝瓘的畏惧,都没敢对郑天容动手。
如果眼神也可以是兵器的话,郑天容估计早被这几个人妖大卸八块了!
高孝瓘对这几名男宠视若无睹,径自走进府中,郑天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跟在其后,这一场欢迎仪式立时变成了一场无男主的闹剧。
郑天容和郑天宇均被安排在王府西苑,奔波了数日,总算安顿下来,这一觉自然睡得又香又甜。
郑天容本以为回到王府,和高孝瓘接触的机会会变多,可没想到一连几日都没见到他,就连郑天宇没也见到,而那些男宠看郑天容的目光也从敌视,变为怀疑,最后变成轻蔑,好像郑天容不过是被高孝瓘抛弃的玩物。
虽然有些想念高孝瓘,但郑天容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那次刺客事件后,便在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郑天容在王府里找来几本药典开始研究,闲暇之时,便带着丁香和府里那些小厮斗斗蟋蟀,推推牌九,日子倒也不寂寞。
林素清一直待在王府中,也没见她去探什么亲,她偶然也会过来看郑天容,拉着郑天容聊聊家常,或者端些自制的甜点来给郑天容吃,她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不过越是这样,越让郑天容觉得这个小女子深不可测,暗暗也对她提防了些。
不过林素清倒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来王府不到半个月,就哄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交口称赞,就连那些人妖也拿她当姐妹,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法子,这样的手段,不去当外交大臣真是糟蹋了。
天已经开始转凉,早晚温差越来越大,这晚郑天容睡到半夜,朦朦胧胧感觉有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自己床边,偏偏今天是月初,一点月光也没有,根本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人,这种感觉让郑天容惊了一身冷汗,郑天容悄悄握紧拳头,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右拳就朝那人面门上挥了过去。
那人身体一侧,头一偏躲过郑天容一拳,哼哼,你以为本姑娘就这一招吗,郑天容身体一旋,一脚踢下那人的肚子。
那人身体一侧,轻声说:“六妹,是我。”
郑天容一惊,可这一脚已经踢出去,根本收不回来,眼见郑天宇就要被郑天容踢翻,郑天容干脆闭上眼睛,可右脚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一拦一托一拽化解了开。
唉,谁叫郑天容的功夫基本是郑天宇教的呢。
郑天容连忙取来火折子,点亮蜡烛,“五哥,你怎么大半夜的来了?想装鬼吓郑天容啊。”
郑天宇一屁股坐在郑天容的床榻上,盯着郑天容,“我们才开完会,这几天妹夫来找你了吗?”郑天宇现在喊高孝瓘‘妹夫’是越来越顺口了。
郑天容摇摇头,“没来,怎么了?”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