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看你说的,来宝这名多俗啊。”从屋里头出来个女孩,烫着微卷,冲着宁岩笑了下,“还是哥叫的好听。”
“哎,秀儿在啊,还烫头发了。”宁岩立马打了个哈哈。
“是啊,哥,好看不?”女孩显然很满意她新弄的发型,手指绕着发尾问道,“现在都兴这个,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可不能还那呆样子。”
“以前的头发有啥不好看的?你这傻丫头,就跟着净瞎学,烫个头去了两百多块钱。”大娘收回了要伸出去握月裳的手,气呼呼地先进屋去。
秀儿在背后弄了个鬼脸,转而笑嘻嘻地拉着宁岩他们进屋。
宁月裳在里屋见到这身体的父母,一团和气,拉着她嘘寒问暖,气氛也变得热乎起来。
红檀木圆桌已经在厅正中间摆好了,仿古的曲线靠背方椅围着摆了一圈,桌面红光可鉴,竟嵌着点点贝壳装饰的花样,铺上了一层塑料隔膜才摆上了碗筷,玻璃杯,还有小碟盛着酱料一一对着右手边上放着。
宁月裳数了数,12张椅子,正好少了两个老祖宗,据说在今年年初就回老家去了。
宁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宁华天,只有一女宁秀,据说结婚八年了大娘肚子都没动静,后来四处寻秘方才有的这女儿,宁月裳琢磨着秀儿该是大娘她们手心里的宝,心窝里的肉,轻易不能得罪了。
不过大伯家日子倒是过得好,宁家二儿子宁华风和宁华月,还有小女儿都是靠着大伯一手拉拔大的,即使是大伯成家了也拉着大娘照顾他们直到各人独立去,于是从此算是立了个规矩,家里有什么大事最后拍板决定的都是大伯。
家中当属宁华风与大伯最亲,二娘自生下宁岩后一年就去世了,宁华风一个大男人也带不了个奶娃子啊,所以,宁岩是交给膝下没子的大娘当成半儿子来疼的,直到后来生下了宁秀。
宁岩上初中时宁华风和大伯两人联手开了这个鱼塘,积蓄都砸下去了,幸好祖上积了德没亏本反赚了个盆满钵盈,宁华风的股份占得又小些,所以对他大哥更是倍加地崇敬。
最后就是老三宁华月了,老老实实的工薪阶层,娶了徐珊生了宁月裳和宁泉一对儿女,小日子过得倒也实在。
“月月,在想啥呢?出去看看你二伯带人回来没,顺带帮着提饮料啊。”
一个温润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惊醒了宁月裳,刚整理着这些讯息入了神,光听声音她还一下子没分辨出是谁,转了头去,原来是宁母。
“知道了,妈,小泉今年要升读初三了吧?”
“是啊,要读初三的人了心还不知道收回来!”宁母眉头一下就拧了起来,“你这次得帮着爸妈劝他,和着李霍那小子一起玩儿得没边了,他从小就只听你的,我管不住了!”
李霍,小姑的儿子,读初一,正好两人年龄相仿,容易玩在一起能理解,但是看小姑那玩心特重的样子,所以她儿子的皮样儿也是可想而知了。
宁月裳微抿了下嘴,这小孩子皮的,丢你去穿一把看不吓得尿裤子,她邪恶地想了下,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安慰了宁母。
“我姐呢?”
“是啊!我姐呢?”
“去去去,又不是你姐,是我姐!”
“切,怂吧你,谁和你争这个。”
站在屋里头就能听到嚷嚷了,没一会儿从门口窜进来两个身影把宁月裳抱了个满怀。
都不是小孩,撞得可生疼。
待月裳定睛一看是两个理着平圆头的男孩,其中一个前端留出一小撮浏海出来,看着更显灵气,不过个子都赶上她了,还这么孩子气,在互相推搡着。
“啊哈,翅膀都硬了,见着姐就乐呵把哥忘了。”宁岩手插着腰眯着眼把那两小鬼给拨拉,搞什么亲热劲,没大没小的。
“霍子,我告诉你,别想躲了这次,实话说,这次你哥铁定是扎下来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凭什么?你说过给我的,我也拿号跟你换了。”头前留着小浏海的男孩很识时务,立马一脸的悲愤。
“小鬼头怎么就成了小气巴拉的,哥说有用你就拿来,哪来这么多叽叽歪歪的,下次有好东西再给你就是。”宁岩大跨步扯了张椅子坐下来,充老大的感觉真好,小孩这一辈数他是最大,孩子王。
“没事,他不敢要,你哥听我的。”好像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事,月裳飞了宁岩一眼。
“宁泉,打个商量,把你姐渡给我呗,我定好生待她。”
得了撑腰的李霍立马气焰冲天,话音刚落就吃了宁岩一爆粟。
“行了,洗洗手都来吃饭,你们大伯今天弄了条五斤多的鱼来犒劳,还做了鱼丸子汤啊。”
大娘挂着一脸的笑,打开厅里的音响调了最小的音量,悠扬的民谣随之倾泻出来溢满了整个厅里,倒不失为一种调和剂。
全体落座后,尽是开瓶“扑扑扑”的声音,啤酒白酒都有,就是没有其他的果汁饮料。
杯子都给满上,满桌的菜还没动一根就要被连灌下三杯,待放下空杯,宁月裳竟觉得微微有些醺意,眼前的景物感觉都润上了一层水汽般模糊。
听说自打大伯弄了这个鱼塘,四家人经常这么聚在一起,方便,现成从鱼塘里捞条活鱼,再杀鸡宰鸭的,每家人都各自带些材料酒饮来凑一起吃上一天也其乐融融。
想到这,宁月裳心里打起鼓来,连最小的李霍都跟着喝酒,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喝果汁饮料,那么她......
一桌子摆了十八道菜,色香味俱全,宁月裳觉得右手捉着的筷子都使不准了,模模糊糊地夹不中面前的菜,本要夹块香菇却夹到了八角,一咬开那种涩味在嘴巴里漫延开来,苦了脸。
“哎,月丫头怎么皱着张脸?是菜不合胃口?”大娘好生眼利,一下就瞅见了她不对劲。
宁月裳赶紧扯出一丝笑,轻启贝齿将那八角掂了出来放在小碟子里。
“哪呢,没有的事,只是不小心吃到了块八角,大娘的菜还是那么香,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念着了,宁岩还嫌我唠叨来着,是吧?哥。”
月裳眼角余光看去,见宁岩只顾忙着吃,哪注意她们两人的对话。
大娘坐在月裳对面,见她眼窝里溢满了水汽,待她刚才这么一笑,确有股笑意盈盈的味儿。
大娘心喜推说道:“我自己一人哪能弄得出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亏得三弟媳贤慧留下帮忙,不然这个点绝对吃不上饭了。”
徐珊一听,忙又是一番推脱,一转眼桌上又是一片其乐融融。
月裳放弃再瞎夹菜了,光是喝着碗里的鲜鱼汤,掂几块切了花刀的鱼片蘸着酱料吃也挺满足的,这个酱料很特别,是大娘亲手调配的,据说有一半的回头客就是吃了这给活鱼平添三分鲜味的酱料给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