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挺顺利的,又颠了把火车。
毕业和平时放假意义不同,家里来接车的人多了,站得男的一拨,女的一拨,在火车站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宁月裳还是一眼给吸住了目光。
“你这孩子,怎么不帮你妹拿东西啊?怎么教你的!”
甫一走近,先落了话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那身板长得算是这把年纪的男子中最厚实的一个,一脸的和气,数落宁岩时才蹙起眉来,那姿态瞧着和宁岩有几分的像。
宁月裳拍了拍脑袋,哪有老子像儿子的,看来那人应该就是宁岩的父亲了。
“哥,宁岩才刚下车你怎么就数落他,行了,我看我们家的大姑娘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孩子。”
“是啊,小姑说的对。”月裳冲着那个仍是一身长版T恤,趿着双凉拖,笑得舒心的小姑点点头。
“二伯,没事,宁岩路上一直都挺照顾我,这行李是我才刚拎过来的。”月裳又转向刚才斥责宁岩的中年男子解释了番。
“来,我给你拿着。”站边上的另一个中年男子接过了月裳手中的行李,“你爸妈帮着大娘一起下厨,所以才没能来接你。”
月裳从他伸出来接行李的手看得出来那是个常年干活的人。
手上的青筋一条条沿着指骨往上爬,瘦长的脸,颧骨都有些明显地凸出来,皮肤有些黝黑,眼角的鱼尾纹积攒得比二伯多得多,还有前额头上花白的发丝已是掩饰不住了,这应该是宁家长子,宁月裳的大伯,宁华天。
“听到没?听到没?爸,你呀,动不动就在人前训我。”宁岩得意地趁机抗议。
“得得得,还说不得你两句了,赶紧上车吧,你大娘她们都在家做好吃的。”宁华风背过身去招手,边掏钥匙边朝停车的地方去。
宁月裳不傻,反正宁岩对她好脾气,所以就在坐火车回家的这些时间缠着宁岩拐七拐八地把这大家庭的底儿摸了下,细节的东西没究清,但大体是知道的了,从宁岩的话中知道哪些人物是该留心的她都在心底提了个醒。
“怎么这么多人来接我们啊?这又不是在机场,别人看见了还当我们出国刚回来的。”
“行了,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家里不就你们两个最大,大家伙可疼你们呢,啧。”小姑见宁岩咋咋乎乎的,上前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拍。
“小姑......”宁岩装着受伤的可怜样儿恨恨地飞了她一眼,才刚在去他学校好吃好喝好拿了一番,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喔,对了,大伯,秀儿丫头打算报哪里的学校?”
“唉,我哪懂这些,全是她和她妈两人嘀咕,哎,宁岩,你和月丫头都是读了学的,知道哪样的专业好你就说,反正我们老人最后还是得听你们年轻人的。”宁华天把行李搬上后车垒好,用力合上车盖,招呼着上了车。
“是啊,你小子回来的第一任务就是帮你大伯把秀儿的事给办了啊!听到没?要仔细着点。”开动面包车的二伯一听也急着扭头插了一句。
“行行行,大伯放心,我们肯定全心全力,秀儿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保证多方面给你们咨询去!”
“是啊,大伯,我这还有老师的号,哪些不清楚的都可以问问,老师经验多些嘛。”
宁月裳见机也插一句,必要时表表心没错,这个大伯现在感觉还挺随和的,看来问题是大伯背后的那个人,这些话没准在夜深人静时给传到她耳朵里去。
接风宴是在大伯家摆的,住处有些偏僻,建在山脚下,那有个天然的池塘就直接给圈成鱼塘来经营。
因为这鱼塘承包得早,在当时新兴的休闲钓鱼娱乐算是赶了把时尚,挂了个牌子叫宁记鱼塘,生意一直很好,顺带弄些茶水点心的生意,也能管饭,所以赶上时间较短的节假日,那些小白领或是钱多多的单位弄个小活动都愿意舍得砸钱来这消遣。
差不多2亩半的鱼塘围了一圈的树乘荫凉,水深有2米左右,里面大多混养的都是些鲫鱼、鲤鱼和草鱼,到逢旺季时期会适当地放进十多斤的大鱼来吸引回头客,就算是大伯和二伯两家合作,但要真正的忙碌起来还是会请小时工来帮忙。
鱼杆,鱼饵,抄网和桶都是鱼场出租,按小时计,钓得上的鱼不算钱,归自己的,若是一直都钓不上可以现场给捞活鱼论斤算钱,当然,再加些钱就直接在边上拓宽的露天场子摆活鱼火锅尝鲜了,所以大伯家房子背后是一片菜地,新鲜着呢。
大伯家的房子,盖了两层楼,大门口弄的是红瓦飞檐,深红漆的两大柱子,厚重的古铜色大铁门旁弄了两个小侧门,房子前是水泥铺就的宽大场子,现在摆了个大圆桌和一圈的木圆椅,忙碌着两个孩子。
最先发现停好车下来的月裳她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只大狗。
手指长的毛黑得发亮,没有一丝的杂色,只有在顺着腰身往下接近屁股的地方有一撮像是被划了十字的白毛,特别地扎眼,随着它兴奋异常的奔跑而上下飘扬起来。
“嘿哟!!!耶稣!!!”
宁岩把行李往地上一丢,大跨步地冲上去,扎了个马步才接住冲劲十足的大黑狗。
“汪汪————”
“呵,你瞧它那样儿,屁股都快摇掉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把你俩给拆开了。”
上身是深绿色棉麻布斜扣款的半袖长裳,袖边点点缀着石榴花样,下身是宽松的米白色七分裤的中年女子,看起来有好些年纪了,不过这一身打扮好悠闲自在。
“宁岩,叫来宝,别还耶稣耶稣的,闹得它最后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准,你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不懂事。”那女子微皱的眉又突然平了开,扯起个笑脸冲着宁岩身后喊道:“哎哟,月丫头,把包给你大伯拿去,赶紧过来让大娘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