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2,35,R.I.P”——美国影星玛丽莲·梦露的墓志铭
且说那宝钗回到蘅芜苑,心思却如何也平覆不下来。宝钗自从那日听了李纨院里两个小子的谈话之后,敏感的神经就愈发敏感了,今儿和宝玉下棋时,又听到袭人和秋纹在屋里嘀嘀咕咕,不知所云,直觉得她们所谈不是别事,乃是在谈自己平胸,比不上林姑娘。
宝钗这次和宝玉下棋,本想和宝玉说几句知己之言,只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倒不是看晴雯在场,只是怯于自己没有勇气向宝玉示好。母亲从小就教育自己要知书识礼,知大体,识大防,注意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子要讲究矜持,在男女相处上是万不可主动的,因为女孩子主动就会被人看成与****无异。自己从小丧父,母亲多年前带着自己和哥哥来京投靠姨母。从进了这贾家之门,自己就对这姨表兄弟宝玉有说不出的喜欢,却万不敢主动表达心意。黛玉也来没几年,论起来比自己来得还晚些,却深得宝玉喜爱。她从小丧母,性格活泼,又没有这么多规矩束缚,养成了她敢作敢当的性子,虽然在贾府被不少人议论耻笑,说她不象个大家闺秀,可她却能把握自己的幸福。自己处处小心得如同一只缩在壳里的虫子,深得老太太、姨太太甚至两位姨父的赞誉,可遇到眼中心仪的男人,却不敢有所言行。西方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自己虽也和黛玉一样,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却被培养成了这种和她截然不同的性子,而这性子必将决定自己的将来,这难道真是生来的命,不可改变吗?眼下宝玉和黛玉已被人公认为情侣,自己再不有所作为,只怕自己以后更没有希望。何况自己的平胸已被小子们言谈触及,只怕府上的男人都会看得出来,若是宝玉也象小子们一样不喜欢这点,自己岂不是就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宝钗越想越多,最后竟掉下泪来。莺儿忙完了一些琐屑之事,发现宝钗眼睛红红的,忙道:“我的主子,你是不是掉泪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好歹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宝钗道:“你别吓想了,我好好的呢,何时曾哭过?”莺儿道:“宝姑娘不要骗我了,你的红眼圈是不会骗人的,莫不是因为宝玉的事吧?”宝钗一听,脸又红了起来,莺儿已知个八九分,便道:“宝姑娘不要愁,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关键是事在人为,宝玉和黛玉不是没有结婚吗?只要他们不结婚,就有机会,就是结了婚,又如何?”宝钗斥道:“你这小蹄子越说越不象话了,难道想让我当第三者?”莺儿笑道:“姑娘多心了,我岂是这个意思?”宝钗道:“你还贫嘴,小心我撕你的嘴。”莺儿道:“就是姑娘把我的嘴撕烂了,我还是要说的。我觉得宝玉与黛玉的爱情,精神恋爱的成分太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到了婚后居家过日子,摆弄盐烟酱醋,吃喝拉撒的时候是不行的,你别不信,这是我的一种感觉,反而宝姑娘倒是宝玉需要的那种娴妻良母似的老婆。宝玉婚后会明白的。”
宝钗又怨莺儿多嘴,索性不理会她了,自己取出一本诗集来瞧。
宝钗随手翻开一页,就瞧见了鲁迅赠章衣萍的打油诗:
世界有文学,
少女多丰臀,
鸡汤代猪肉,
北新遂掩门。
宝钗对这首诗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以前只知是名诗,未发觉其更深的意蕴,今日才看出来诗的第二句才是诗眼,才是神来之笔。连伟大的鲁迅都要赞扬章衣萍笔下少女的“丰臀”了。
宝钗明白,在世人的眼光看来,胸和屁股的丰满是美女人的必备标致。她又开始对自己平坦的胸部自怨自艾起来,又怕万一情绪失控,让聪明而敏感的莺儿再抓住了“证据”,不如到母亲那里去排遣排遣。
宝钗到了母亲屋里,薛姨妈正在和蟠儿说笑。
薛姨妈已经得知薛蟠处了女朋友,问他:“谈女朋友不能心里没数,你了解她为什么喜欢你吗?”薛蟠道:“那是当然,我又不傻。”薛姨妈笑了笑:“我的儿还挺有本事,竟挂了个学校里的校花。”宝钗便知是说得夏金桂了,她也见过夏金桂几次,上次姐妹们开诗社时,哥哥还叫了她到大观园里来了。薛姨妈又道:“你说说她为什么喜欢你?”薛蟠道:“她说她觉得我长得帅、聪明、幽默、胆大心细。”薛姨妈又道:“还有呢?”薛蟠道:“就这些,这还不行,我已经挺完美了。”薛姨妈想笑又没有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她呢?”薛蟠道:“我就是喜欢她说她觉得我长得帅、聪明、幽默、胆大心细。”薛姨妈笑道:“虽说这夏金桂相貌漂亮,可找老婆不能光看相貌,还要性格好,能与你处得来才行,万不可只被女孩子的外表给吸引了。”薛蟠道:“母亲放心,我们非常处得来。明儿我把她带来给你瞧瞧。”宝钗知哥哥只怕早与那小娘们儿试过婚了,也顺着母亲的话劝哥哥慎重。
薛蟠见她娘俩又要嚼老婆舌头,索兴自个回去睡了。他一走,薛姨妈、宝钗娘俩儿倒有了说心里话的空儿。
薛姨妈对宝钗道:“蟠儿想结婚了,虽说已先有香菱放在屋里,可毕竟是妾,如今大学已毕业,结婚娶妻也是自然的,再说他也觉得与那夏金桂合适,我找马道婆算过他们的八字,倒也相合,我便也有意了。”宝钗道:“母亲为了哥哥的事,真是操碎心了。”薛姨妈道:“操心倒是不怕,你哥哥他自小不务正业,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大的出息,只盼着他早日娶个媳妇好好束束性子,跟着张德辉这些老家人好好学学经商之道,在我百年之后,能把这份皇商世家的家业守住,我也就烧高香了。”宝钗道:“哥哥也是该有人管的时候了,香菱姐姐温顺柔和,是管不了他的,怕只能看夏金桂的了。”
说实话,从薛蟠的夏金桂的相处中,薛姨妈是看得出儿子是完全被美色所吸引的,这一点虽说不应该,却也是奈何不得的。错都错在儿子太象他的父亲了。薛姨妈觉得如今的蟠儿好色贪婪,正是他爹年轻时的翻版。薛姨妈甚至想到了他爹当年的风流以及这种风流给自己带来的命运改变。当年自己二八年华的时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学校下了晚自习独自回家,路遇了酒后的薛大人。他趁着酒劲拦住了自己,把自己按倒在了一堆腐臭的农家柴堆里。就在那天晚上,在酒精和体液的洪流之中,一颗小小的受精卵横空出世埋进了自己的腹中。这个小家伙经过十个月无数次的分裂增殖之后诞生的东西就是薛家唯一的宝贝根苗儿、自己的儿子薛蟠呀。
往事不堪回首,薛姨妈有些心酸,却见眼前的宝钗贴心有靠,温婉可人,就一把将她搂近怀里,轻声道:“只有你这个女儿是最让我放心的。我自小把你当成一个贤事良母型的媳妇来塑造调理,你也争气,做人处事温柔贞淑,做事大方,合了娘的心愿,你就是娘这辈子最大的成功了。可是蟠儿不务正业,却是娘的失职,一直是娘有愧的地方,幸好有了你,我这一生功过可以相抵,好歹也对得起你爹,百年之后能与他相见了。”宝钗见母亲说话叹气地令人怜惜,也拥紧了母亲。
宝钗和母亲说了半天话,宝钗心中有事,不吐不快,再也忍不住了。她扭捏了半天,终于说:“娘,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薛姨妈笑道:“你有什么事,这半天了才开口,是不是想汉子了。”宝钗慎道:“娘,女儿要和你商量正经事,你却拿女儿取笑。”薛姨妈道:“娘听着呢,你有事说来便是。”宝钗便将这段时间一直思考的隆胸之事说了。
宝钗本以为母亲或许反对自己的决定,不料薛姨妈竟爽快地答应了。薛姨妈知道女儿的心思,女儿大了,知道美了,知道取悦心上人了。再说现代的美人有几个是原装的?薛姨妈:“你既然喜欢宝玉,就应该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古人就云:女为悦已者整容,这英雄难过美人观的道理自然也是明白的。你觉得做了好,娘就支持你。”宝钗大喜,直觉人的观念真是大变了,连母亲都会痛痛快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