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百果园中,有不少是被冠以“名优”的贵族。有一种水果,与高贵无缘,可称平民百姓,但它却独具风味,令人动情。这就是黄皮。黄皮,俗名黄皮果。果形多为圆形、鸡心形,一串串聚挂枝头,酷似龙眼,但其表皮是软壳,成熟后呈金黄色。它虽不属百果中的珍品,然因其风味独特,酸酸甜甜,食之开胃,健胃养脾,它的皮及核也可入药。随着品种的不断改良,逐渐为人们所喜爱,我对它更是情有独钟。
黄皮成熟的季节是炎夏,果期约一个多月。在粤西,继芒果、荔枝后新鲜出炉。一串串一簇簇悬挂枝头,在枝叶的衬托下格外的耀目。在我们当地,人们总爱在自家门前种植一两棵黄皮树,既是一种摄黄皮之“旺”,使家居美化绿化,又可解解馋涎。近年来在化州新安,有大面积优良品种的种植基地,现已培育出无核的品种,引来不少客商的青睐。更有喜食者不辞劳累大老远驱车到该地现场摘食品尝。恰巧,我家对面的邻居就是新安人,他们迁居时把果苗从新安带来了,每年挂果时节总是果实累累的。他们也曾把一棵果苗送给我家,家公把它种在楼顶天棚的一口瓦缸里。种在缸里的黄皮总不及种在地里的黄皮吸收的养分多,相比之下,我家种植的黄皮瘦弱很多,挂果大抵是作零星的点缀。
今年黄皮挂果期间,邻家门前那棵树,果实垂挂枝头,成熟得就要撑破表皮的一串串金灿灿的黄皮果,令人见了禁不住咽唾液。刚读小学一年级的女儿更是恨不得立刻把黄皮摘下来以解诱人之馋。一天晚饭后,家公兴趣盎然地邀请一家人同去楼顶天棚摘食他亲手栽种的黄皮。我和丈夫、孩子都兴冲冲地和应了,唯独婆婆笑着说懒得跟我们一齐疯,她去忙她的。天棚上那黄皮树,虽然尽得阳光的照射,但毕竟是种在瓦缸里,得不到大地母亲的哺育,它的根须无法充分的延伸,挂果也只能是东一颗西一颗地藏在绿叶间。家公用剪刀将挂有果实的枝丫剪下来,女儿和丈夫便在剪下的枝丫里寻找果实,并将其摘下来放进篮子里。眼尖心细的女儿很快地将摘到的果实向她爷爷禀告,说总共是48颗。乐得家公睿智的双目眯着呵呵直笑,声称果实虽少,胜在珍贵,来年会逐步有所增长的,看事物要带发展的目光。待我们摘完黄皮下楼来,正好与婆婆打了照面。婆婆的手里拿着好几串金灿灿的黄皮。显然这是邻家结的果实。女儿眼疾手快地取过一串走开了。家公将一颗自家种的黄皮洗干净送入婆婆的嘴里。婆婆一咀嚼连说好酸哪,不及邻家的甜。她说的是事实。家公皱起眉头,摇头笑说婆婆不解风情。其实,不管是自家种的,还是邻家送给的果实,都不错,一份是劳动收获的喜悦,一份是邻里之间的温馨。
吃黄皮有人说很浪费,只吃其果囊,吐出满嘴的果核,还有那果皮入口时甘中带苦涩,没有多少是吃到肚子里去的。在我看来,却不然,黄皮放进嘴里是品其味道够了。一颗黄皮一般果囊里包着三四粒果核,一口咬下去,甜中略带点酸,伴随入口时一丝甘甘润喉的汁液,沁人心脾,这感觉确实不错。此刻,我看见女儿正嘟长小嘴吃着黄澄澄的熟透了的黄皮果,吃得津津有味,那样子逗人喜欢。一篮子果实,果核一堆,皮一堆,有序地摆在桌面上。她手舞足蹈地告诉我:“妈咪,果肉让我全吃到肚子里来了,这是果核果皮,奶奶说,吃了多少颗要算出来,我没把核吞进肚子里,不会在头顶上长出果树来的。”女儿趣稚的表情让我动容。我家公吃黄皮却是连肉带皮一齐吞到肚里去的,他吐出的只是核。他说,吃东西但凭各人的心所好嘛!想不到品黄皮也会有这番哲理情趣,这是我对它情有独钟的一个原因。
(2003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