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去西苑校射行围,是他登基以来的头一趟。於是,朝中的满汉大臣们很是起劲的忙碌起来。不光是内务府的大小官员们通宵达旦的起草诰制,连礼部的也忙乎着安排同行的王公大臣们,康熙帝的起居事宜,还有出行时所需的礼节仪仗等。
在大家忙得精疲力竭,不得空闲的时候,鳌拜却告了病假,整日休息在家里,同一班朋党在一起听戏吃茶,不上朝议政了。
他摆出了倚老卖老的架子,然七七偏偏不吃他这一套,暗道:你不来上朝最好,不要以为朝廷里面没了你,就运转不起来了,这一回,我偏叫你哑巴吃黄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鳌拜不上朝了,康熙去西苑校射行围了,朝廷里的政事全压在七七一人身上。她倒也精明,一堆事情拿到手,先不忙着处置,而是让福全从内务府临时抽调来明珠,顺便召了文华殿大学士张英,内弘文院侍读熊赐履,国史院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的苏纳海等臣子到养心殿书房中,请他们先将各地呈上来的奏章分急快缓,一件件归纳清楚。尔后指派专门的官员负责处理,凡一时间讨论不下的事,她一律令李甫送去慈宁宫请示孝庄太皇太后,待慈宁宫示下后,她立即命曹寅快马加鞭赶到西苑去,呈给康熙批阅。
七七相当清楚一件事,她仅仅是一个监国公主。而非皇权的真正决策人!太和殿的那张宝座,只容一人端坐其上。
现今的康熙是因为内忧外患,自顾不暇,遂不在意她越俎代庖的处理这些政事。
可一旦等他夺回了政权,成了大清国的真正主人——她这个顺治帝册封的监国公主或许就成了他如鲠在喉的一根硬刺了!
鳌拜在家里装了一段时间的病,左等右等之下,除了宫里面每日不断赐下来的滋补药材,就是不见七七亲自上门去探视,或是请他上朝议政。连平日里交好的大臣们,也渐渐不再登门拜访了。他冥思苦想了几天,派人一打听,方知道如今朝廷的风向变了,人人都忙着巴结一直留在景山静养的长公主,想从她手里讨一份好差事。
鳌拜听到下人的禀报后,一脚踹在那人的心窝子上,恶狠狠地摔掉手中的茶杯,怒道:“小丫头片子的翅膀长硬了!也知道笼络人心了。”
坐在一旁喝茶的班布尔善见到了,劝道:“鳌公,事情既已到这份上了,就不要再顾忌其他了。那端慧也就是靠着先帝临终时册封的监国公主身份,再加上有孝庄、仁宪两位太后偏宠着,才有如今的风光日子。倘若没了这两样,她还不是同其他的公主一样,随意挑个蒙古的亲王贝勒什么的就给嫁了。”
论起来,他是努尔哈赤第六子塔拜的第四子,是康熙同宗的堂兄弟。但由于本身才干不足,只晋到了辅国公的爵位,一家老小每年就靠着他在光禄寺里领五百两的岁俸银过日子。
自打入了关,班布尔善心里就没痛快过。也瞅着好些人的日子愈混愈好,而他只能苦哈哈的靠几百两的俸禄勉强维持生活,心里越加不平衡起来。尤其见到福全小小年纪便去内务府当了总管,他心上是嫉妒得不得了。但碍于人家是皇帝的亲哥哥,他也只好眼巴巴的干瞪眼。
班布尔善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简直是一根铁钉直接戳在鳌拜的心口上。
只见,鳌拜双眼一瞪,一掌拍在紫檀木几子上,气哼哼的怒道:
“死丫头片子,上趟我一番好心,为她选了察哈尔部的亲王丹尔尼当额驸。谁知她不识好歹,用了一堆汉人讲的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当着苏克萨哈,遏必隆的面,将我的折子驳了回来。她也不想想,就她那不成体统的泼妇样,今后嫁得出去才怪!”
他弟弟穆里玛见他发脾气了,忙笑着劝道:“我当是出什么大事?不就是芝麻丁点的事嘛!阿兄,依兄弟我看,那端慧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公主。早晚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你倘使瞧着她不顺眼,不如一本奏到慈宁宫去,请两位太后给她选个额驸嫁了,不就成了。”
鳌拜瞪了他一眼,也不给自家亲弟弟面子,冷冷地顶了回去:“你以为慈宁宫的那两老太婆会听我的话,将小丫头片子嫁到蒙古去?我看孝庄老太婆分明是想将端慧那丫头留在京城里面。”
“鳌公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孝庄必定是想用端慧监国的身份压制四位辅政。”班布尔善摸摸颔下的胡须,赞同鳌拜的分析。
“阿兄,那怎么办?如果不能嫁,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穆里玛是名武将,性子比较急,一想到他们一帮大老爷么都要受制于一个小丫头片子之手,他不禁火冒三丈。
“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