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天空阴雨绵绵,少见阳光,不由得使人心境越发的烦闷起来。
此时正是晌午,天空仍不见阳光。整日里闲来无事,百无聊赖的坐在廊前的长凳上,仰头望天,听着细细簌簌雨滴滴落在檐下石板上而发出的清脆声,‘滴答……滴答……’,细数着雨滴打落下的声响。她渐渐地闭上眼睛,尽力的将自己想象为一滴随天而落的水,落在泥土里,或是打在青石板上,是永远的沉沦于土还是升腾为一缕迷乱的雾气,这些似乎都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它的眼里,有种角度,俯视于天下……
时间是只吸血鬼,可以将一个人的精髓在不经意之间渐渐掏空,包括思想,也包括生命。而她,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同一间房屋,同一个屋檐下。流水般的日子肆意在自己的身上啃噬,划下一道道猩红的印痕。
多少天过去,除了前几日那个曾在夜晚陪过她几时的珂珂,还有那些少言寡语的侍女们,她再也没有见过别人。她并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而这眼前的寂寞,着实让她不禁有些吃不消起来。
突然,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不远处飘来,苏屏澜转过头,定睛望去,只见夜夫人一袭青花色鱼妖柔丝裙,身着雪白色曼尾轻纱,头戴八宝彩蝶金步摇,身边还尾随着两名蓝衣侍女。步履轻盈,金钗摇曳,裙摆顺着足下徐徐而起而轻风向上飘扬,犹如天人一般。待夜夫人走近,只见她头上金钗上的蝶栩栩如生,映着她额间的一缕青丝,显得格外姣美起来。
“澜儿。”夜夫人轻轻唤道。
苏屏澜慢慢起身,恭敬的轻轻低下头站在夜夫人面前作上一揖,开口唤道“姑姑”。
夜夫人,嘴角一抹浅笑油然而生,赶忙上前扶起苏屏澜。“别怪姑姑这几日冷落了你,实是姑姑有事在身,顾不上其他,这不是今日前来,想邀你一同赴‘暖香宴’,你……有兴趣一同前去吗?”
苏屏澜听闻此话,一时间欣喜万分,这一连几日独自守在在这里,如今有此好玩的事情,那自然是要前去。
“一切都听姑姑的。”她微笑着含蓄的应道。
“你愿去,那自是再好不过,你先去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到了今日酉时,自有人会带你去暖香阁。”
“知道了,姑姑。”
夜夫人点了点头,正当此时,她仿佛又想起来了些什么,微微一怔,立即侧过面庞对身后的两名侍女说道,“你们两个就留下来,今后专门照顾小姐的起居”。见一切似乎都已处置妥当,夜夫人微笑着望着苏屏澜,轻抚了几下苏屏澜的脸颊,便独自一人转身而去了。
苏屏澜处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夜夫人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知是何原因,隐隐的,苏屏澜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如同她的直觉告诉她,夜夫人最后留给她的那一抹浅笑好像夹杂着什么另外的东西,并不是那么的纯粹。可如今的她已无法再去怀疑些什么,只愿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苏屏澜浅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绪洗净,浅低着头,准备转身进屋,却突然发现夜夫人刚刚带来的那两个侍女,依旧站在那里,默默的注视着她。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说道,“抱歉,差点忘记了,你们先随我进屋吧。”
“是。”侍女们应声答道,说着,便随她进了屋。
踏过门槛,苏屏澜走到梳妆台前,扶着桌沿,转过身将那两人逐一望了一遍。
“你们叫什么名字?”她淡淡问道。
离她最近的那名女子先道,“奴婢墨月,这是我妹妹,墨言。”那侍女说着,便一边拉着另一侍女的手,站在一处。
“小姐。”那其中名为墨言的妹妹略有些娇羞的浅浅一笑,低下头轻声唤道。
苏屏澜一眼望去,只见那两人容貌极为相似,不禁有些诧异。
“你们……”
“我与妹妹是孪生子,所以容貌相似。”墨月似乎早已知道苏屏澜会有些诧异,便解释道。
原来是一对姐妹。那年长些的墨月比妹妹墨言要大方开朗,而那墨言则显得多些内敛,不善言谈。原来即便是长相如此相同的姐妹,实质上也有许多的迥异之处,苏屏澜不禁觉得颇为有趣。
“嗯。”她浅低下头微笑道。
“哦,对了,等下酉时就要去赴宴了,墨月,麻烦你去帮我端盆清水来,我要梳洗一下。”
……
一连几个时辰,苏屏澜与墨月墨言同处一屋,那墨家姐妹二人见眼前的这个主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严厉令人畏惧,便也渐渐卸下了身上的那层无形的枷锁。三人时不时的打趣一番,时不时的嬉笑打闹,偶尔苏屏澜还会将那姐妹二人相互搞混,惹得人不由的发笑。
正当此时,一名白衣侍女轻声在门外唤道,“夫人命我来请小姐赴宴。”
墨月上前两步,对门外的侍女说道“知道了,请稍等片刻。”转身走近苏屏澜,“小姐,该走了。”
时间转瞬即逝,正当她还未从这轻松愉悦的气氛中脱离时,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苏屏澜见天色渐渐开始暗了下来,连忙跑到窗边,伏在窗框上,仰起头,望着天空,对身后的墨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酉时了吧。”墨言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朝远处望去。
“嗯,走吧。”她轻声说道。
她走进房厅西侧一角置着的梳妆台前,远远站着,对这那面并不算大的铜镜轻瞄了一眼,转身踏过门槛,墨月墨言紧随其后,一路跟着前来通传的侍女而去了。
表面上看起来虽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是在苏屏澜的心中,早就营造出了无数个设想和假设,她很好奇看似如此重要的晚宴究竟会有何人前来,而至于这个晚宴的目的究竟也是为了什么,她也尚不得知。一切就静静地等待它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