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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暗流涌动

幽暗的角落似乎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过往的一幕幕在经过时光岁月的冲刷后,淡淡的一角却被黑暗无意间收藏在自己记忆匣子中,无人知晓……

而谁也不会料想到,在九溟与霁阳的边界相交处,在那片人迹罕至的丛林与高崖所交汇深处,竟会有一处别致而又隐秘的香亭水榭。那水榭处在高台之上,一面临水,其临水一侧开敞,水汽弥漫沉浮与整个空气中,映着阳光照射下,又悄悄消开来。整个水榭四周都立着落地门窗,显得空透、畅达。而屋顶处则用卷棚歇山式样,檐角地平轻巧,檐下玲珑的挂落、柱间微曲的鹅项藤苔和各式门木刻雕花大柱,细致典雅,美妙而不张扬……在离九溟极北苦寒之地不足三百里之地,竟有如此绝妙之榭,宛若人间仙境,处身其中,犹如置身于桃花源一般,真当是教人唏嘘。

隐隐约约,东侧珠帘下似乎映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位身着墨蓝色素衣的侍女,托着一只枣花木盘,盘中盛几样精致小菜,外带一壶清酒,她正朝着西面厢房走去。

“夫人。”那侍女在门外轻唤一声。

“进来吧。”这被称为‘夫人’的女人,正是水榭的主人‘夜夫人’。若照着声音探摸着,应是一年近四十的女子,温润的音色中夹杂着几分沧桑与暗沉。

那侍女轻轻地拨开垂在门楣上的珠帘,霎时间,地面上原本衬着帘子所投射着的一缕缕如水般波动的阳光,仿佛被这轻微的拨弄不慎将其穿在一起的金线剪断,哗啦啦的被弄做一团,在地面上散乱的颤抖开来……

那侍女跨过门槛,轻微的抬起头,见夜夫人斜身坐在榻边,望着那侧卧在榻上的女子默默发呆。

“夫人。”侍女唤道。

她漂浮着的思绪似乎被这轻唤声‘啪’的一下,重新打落在地,她侧目一瞥,怔怔的轻声说道“哦…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那侍女乖巧的将盘子轻轻放置在一旁的方桌上,退后几步,转身拨开珠帘走了出去。

偌大个房间,此时只剩下两人。一个是夜夫人,那另一个,正是珂珂受命所带到此处的青阳山玄真宫弟子,苏屏澜。记忆模糊的她分不出自己是谁,在哪里。仅存的清晰记忆中仅仅是那位银白色长发的男子的身影。

“我这是在哪里?”她环顾着四周,生硬而又惶恐的问道。

“你回家了。”夜夫人浅浅一笑,无不亲切的回答道。

“回家?!”

“你不记得了么?”夜夫人故作诧异的问道。“你儿时被奸人劫走,后又受人所害,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你会想起从前的事来的。”夜后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望着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青丝,梳理着她鬓角间一根根散发。隐约间,苏屏澜感受到她冰凉的指间在她的脖颈间划动。

温柔而又可亲的眉目间,到底深藏着怎样的一幅面孔。

这个女人,让苏屏澜从心里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凉意,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面对眼前从未见到过的人和周围的一切,苏屏澜只觉得心中空白一片,心中的疑惑、挣扎与面对无知世界的顺从让她纠缠在了一起,变得不知所措。“那你……”她缓缓地举起手,指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轻声试探性的问道。

“你娘亲去的早,六岁时你父亲就将你托付于我,所以我即使你姑姑,也是你娘。”

“姑姑?……”屏澜望着夜夫人,略带迟疑的轻声唤道。

在她唤出口的一瞬间,这个微笑着、满眼都是期待的双眼突然黯淡了下来。是愤怒?还是失落?

“你从前一直都是唤我娘亲的。”夜夫人侧过脸去。屏澜无法察觉到她此时的表情。

屏澜默不作声。

“也罢,只是个称呼而已,不必太勉强。你在外多年,与我生疏些也是情理之中,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有很多,你会慢慢习惯的。”夜夫人说着,眉目间又透露出慈爱的模样。

“好了,孩子,一路走来一定饿坏了吧,吃点东西。”夜夫人站起身,亲自将桌上置着的盘子端到苏屏澜面前。

“不,姑姑,我不饿,我记得我来之前一直是跟着一位公子,他说要送我回去,然后我们到了客栈,我本想休息一会儿,谁知道怎么醒来以后就到这儿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公子现在在哪里?”苏屏澜突然想到以前自己身旁的那个神秘男子,他是自己失去记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急切的问道。

夜夫人听罢,嘴角不禁绽出一抹浅笑,仿佛她早有预料到了什么,神秘而稳重。“哦,你说他啊,现在这算着点儿,估计他也该到了吧。”

“那……”

苏屏澜本想再问些什么,夜夫人打断了她,“其他事情娘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养,什么都不用想。”

夜后既然如此说了,苏屏澜也不好再多问。

此时,只听远远地在走廊的那头向这里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夫人,即墨公子求见,他正在门外吵嚷着要见您,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一位侍女一路小跑而来,话语中表露出急切的神情在门外通传道。

夜夫人淡然一笑,缓缓起身,说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她拨开一串串的珠帘,头也不回的向正厅走去,留下樊素素独自一人在房中静养。

远远望去,只见正厅东侧那段走廊中拥着几人,只听见他们在一旁说些什么,但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夜后不禁驻步,向那边望了望,心里似乎不知在盘算着些什么。

“星辰,你总算还是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夜后浅浅一笑,一边说着,一边向那边走去。

那原本拥在一起的几人,突然听见夜后的声音,围在前面的几人便很是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定睛一看,那方才被众人围住的男子正是即墨星辰,只见他一袭白衣,银白色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胸前,在阳光的映衬下,竟如刀剑一般,散发出耀眼而又令人越发觉得冰冷的光芒。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夜后见星辰面无表情,只是直直的站立在原地,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道,来打破这似乎将要变得僵硬的气氛。

她挥手示意两旁的下人离去,悠长而蜿蜒的走廊只剩她与星辰两人。

“还好。”星辰冷冷的答道,他随即又说道,“夫人,她人呢?”

“人?哪个人,我这里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呢。”夜后摆出一副茫然的姿态,“即墨公子你一向独来独往,不与外人打交道,连我也对你很少见面,如今你好不容易来我这一次,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夫人,这个您应该还认得吧。”星辰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锦袋,递与夜夫人。“恕我直言,那女子乃是玄真宫门下弟子,我原本要送她回去,您也知道,玄真宫的人我们现在暂时碰不得。”

夜夫人接过那锦袋,拿在手中掂了掂量,看了看,但似乎并没有要打开一探究竟的意思,这似乎也就证实了星辰之前的猜测,这正是夜后设的局,想要逼他前来,但对于她心中的那个屏澜,星辰不知道夜后究竟想对她做些什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我们?你觉得你还是我的人吗?!”夜夫人抬起头责问道。

星辰迟疑了片刻,沉沉的说道,“是。”

“那就好。可是我这里并没有玄真宫的人,本座只是方才刚刚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您的女儿?!”星辰听闻此言,不禁心中一惊,他虽不常与夜后往来,但却也是夜后座下的门人,但他从未听说过夜后曾说起她有什么女儿。

“对,她就是本座的女儿,她的身份从今往后只有这一个,没人可以改变。”夜后目光死死的盯着星辰的双眼,露出一副坚定而阴暗的神情,这也就是夜后,一个心计城府颇深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想称霸,或许她只是想颠覆这整个世界,她自认为混沌的世界。

“不行,不可以!”他知道,夜后这是在逼他,逼他顺从自己。

这一刻,星辰似乎已经从夜夫人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但他还无法去与夜后的实力所抗衡,这一次,他心中深深的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心底里的深渊徐徐上涌而来,而那种感觉,就叫做‘力不从心’,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而无法左右。

夜夫人将袖口一甩,背过身去。

“星辰,你要明白你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你任何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你意想不到的结果。”夜后背对星辰说道。

既然夜夫人将屏澜公开的留在自己身边,似乎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既然夜夫人认了她这个女儿,也就不会对她怎样。

“我可否去看看她。”星辰也只好不得不做出让步,他淡淡而又无力的说道。

“你去吧,她在西侧厢房里。”夜后侧过身说道。

星辰见她似乎并没有要同他一道去的意思,便略施一礼,拜过夜夫人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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