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心里似乎有一团千年烈焰在燃烧,将他胸膛左侧那曾经变得像顽石一样冰冷的心脏烧的如同火山岩般滚烫,那火烧红了他的眼眸,点亮了他的视线。而在他冰冷而又忧愁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种怎样的热情,就让这弥天的火焰,就这样一直烧下去吧,哪怕烧的他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这一路上,星辰不知为何总有个迷离而空灵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旁,像古老的魔咒一般,不停的影响着他的思想和潜意识,可他却又判断不出这声音是从何而来,这让他不免将心慢慢提起来。之后的路途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谁也说不清楚,万一遇上个什么不测,他身旁又带着一个姑娘,而这姑娘如今又牵动着他的一切,他的愧疚,他的自责,他的怜惜,还有他的深埋在内心无法溢表出的那丝丝的爱慕,可是无论如何,这都叫他不得不得时时刻刻的警觉起来,提防着身边的所有人。
而屏澜就这样一路跟随在星辰身后,默不作声,好像失了魂一般,又好像沉浸在什么思考之中。星辰时不时的转过身子,好像只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凭空消失了一般。见了她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公子,你到底是谁?”屏澜向前快走两步,跟在他身边,仰起头问道。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星辰一边问道,一边不免浅叹这龙宫的“七花失笑散”竟能将一个正常人的记忆清除的干干净净,只是不解屏澜所服下的量并不多,难道这药的效力真有如此之大,这让人不免有些匪夷所思,即便是这天底下传说中最好的迷药,也不会这般吧……
“我是谁你以后总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等我把你送回去,他们会慢慢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星辰淡淡的说道。
屏澜见星辰并没有想要马上告诉她的意思,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里有个酒馆,我们暂且在那里休息一下。”
顺着星辰的目光望去,之间那是一三层小楼,房子不大,门面倒还算是气派,两边从楼顶各悬着三个精致的六角宫灯,加起来一共是六个,中间门楣上还立有一块金字匾额,上书五个大字‘天下第一楼’,旁边还有提款,似乎像是一家百年老店……
星辰转眼望着屏澜,只见她面部略显苍白,目光中稍许迷离,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他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忍让她如此劳顿,便对她说道,“今夜我们姑且在这里停驻一夜,明日再启程也无妨。”
“一切都听公子的。”屏澜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两人双双踏入店中,星辰唤来店中跑堂的小二先去开了两间上房。
那小二领在前面带路,只见出了楼梯口左转刚好有两间房,“二位客官,这就是您的两间上房,都是邻着的,这样你们二人也互相有个照应。”
“多谢了。”
说罢,那小二便转身离去,星辰先推开里侧那屋的门,转身对屏澜说道,“今晚你就在这房里歇下吧,有什么事叫我就可以了。”
“公子……”屏澜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什么堵上似地,活活叫人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星辰听屏澜唤道,连忙转过身来,“什么事?”
“哦……没事,没事……只是我想先睡会儿。”屏澜说道。
星辰听闻此话,便淡然的退出房中,双手轻轻地闭起门,留屏澜一个人在房中休息。他预想今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正赶这会儿腹中饥饿,想寻些食物来饱腹,他转眼又想屏澜不知几时才能起来,若是等她醒了,再留她一个人吃饭,那甚是尴尬,索性自己便饿着肚子,一个人上街走走,看看能不能在这城中看出什么端倪。
心中想着,便走出了门。
他顺着大路一路像西走去,顺着城墙,绕城一周,正当他即将回到客栈之时,正经前面岔路拐角处似乎有一卦摊,那摊子旁里里外外的人围了三层有余,星辰不免心生好奇,便挤身过去。只见那摊前坐着个八岁左右的娃娃,圆圆的脸蛋上长着一对黑亮的双眸,灵气十足,小小的嘴巴嫩红如樱桃,头顶梳一揪揪,鬓角间黑发垂髫,穿着红布衣裤,胸前还戴一比他头还大的铜环,只是那环前挂着的既不是一般的铜锁,也不是平常的饰物,而是一只像鸡蛋般大小的铜制的‘包子’,只见那小孩儿摇头晃脑有模有样的为人掐算,星辰一见此景,霎时间来了兴趣,便仔细侧耳倾听起来。
只听那小孩儿对其对面那青年说道,“你家中是否有一病重老母?”
那青年赶忙连连应声回答“是的是的。”
“即使如此,那你成亲那天,即是你家母病故之时。”那小孩儿一本正经的仰起头说道。
那青年一听此话,神色俱变,霎时间大惊失色,说道“家中本是想用我的这等喜事来给母亲冲喜,即是如此,那可该当是好?只望先生求求您救救家母吧……”
正当这青年就差跪下来磕头求那小孩儿给出个主意之时,那孩子突然大声咯咯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两边的凳子,这不免惹得旁边围观的人众一头雾水。
“先生这是为何?”那青年拂去刚才眼角溢出的泪水,不解的抬起头问道。
那孩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他笑了好一会儿,只等是笑够了,才蹦出几个字来,说道“你只需使你母亲每日大笑三声,便可保你母亲三年无事。”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四下纷纷议论道“这算是什么办法,你说这能管用嘛……”
星辰也不明白这其中是何玄机,见这小孩儿才不过八岁有余,便不由略带高傲的说道,“你这小儿即是做出如此定论,不知当中道理何在?”
那小孩儿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仔细打望着他,却不说话。
当着众人的面,星辰不免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他本想说点什么打破周围这气氛,谁知那小孩儿抢先一步,用孩童特有的充满稚气的声音说道,“公子您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星辰一听,不免心生疑惑,为何这年幼小孩竟说出如此稍显突兀的话语,便问道“为何我就不能站在这里?”
“公子身边的那个人都不见了,为何不赶紧去寻她,反而处在这里看这等热闹。”那孩子平静的说道,仿佛将自身置于世外,用他并不符合自己年龄的那种沉静而娴熟的眼光去看待发生在身边的所有事情。
“人不见了?!”星辰听闻此话,霎时间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他心中转而不禁一紧,似乎已经从这孩童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他二话没说,转身冲出人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那间客栈,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却不曾影响到他一丝意识,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期盼着当他回到那里时,她还在……
“啪”的一声,门被他一掌推开,他冲入房间内,只见偌大个房间除了他早已是空无一人,他静下神,仔细的寻找着她离开时遗留下的蛛丝马迹,期盼着能从中发现她的踪迹。
空气中,还似有似无的还留存着她衣裙上那缕缕的清香,丝丝缕缕的,环游在他额间绽开。她的气息,她每一步所留下的淡淡脚印,彷徨中,他似乎又再一次见到了她曾经的回眸……
他冲出房门,正间对面走来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二,便几步走上前去,右手一把抓住那小二的胸前的衣襟提起,只见那小二吓得将手中的茶碗全部失手打碎在地。
霎时间,他双眉倒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厉声问道,“说!这房里的姑娘去了哪里?”
那小二惊慌失措,连忙应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星辰不依不饶,将右手手臂又向上提起几分。
“不不不,哦…对了,想起来了。”那小二似乎是受了星辰的惊吓,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听星辰这么再一问,便又突然想起了几分。“那姑娘半柱香前被一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子带走了,走时还留下一个锦囊。”那小二说着,将目光挪到胸前被揪住的地方。
星辰此时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与无礼,便收回右臂,默默低下了头,象对方示意着自己的歉意。
“就是这个了。”那小二从怀中掏出一深紫色绣花锦袋,递与星辰。
星辰一把接过,取下封口处的白丝,打开那锦袋,只见其中并无它物,只有一只银白色的蝴蝶针。那针通身银白,针尾处雕一精致小巧的蝴蝶,呈即飞状,栩栩如生,精致绝妙。
正在此时,星辰的目光中突然多出了一丝什么,显得略有些迷茫与惊慌,这是他少有的深情,他是那么的孤傲,怎会心生哪怕是零星的恐惧。
“难道是她?是珂珂?”他转念一想,“不对,难道是夫人已经知晓了这件事……”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但此时除了这个,并无第二种的选择。
最不愿看到发生的事,最终还是来临了……
“或许夫人只是想利用屏澜逼自己回去……”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思索道。
正当他准备去见夫人之时,突然想起街角那摆挂摊的孩童,那孩子当真如此之奇,年纪不大,竟有如此神通,倒不如让他再看看自己此行是何结果。来不及心中最后一丝心绪消散,便起身连忙重回那卦摊,想要寻得那孩子,只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方才一片人头攒动之景,此时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也不见那卦摊,更没了那孩子的踪影……
罢了罢了……
他不想耽误一刻,只身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