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而宽大的墨镜盖住了这张脸,脸上的焦急依旧能清晰看出,如今我能一眼认出这张脸,马光明独有的。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着一些场景,断定我在哪见过这样的马光明。
然而顾不上这些,我还是迫不急待看向莫羽,他的手里,紧搂的是同样奄奄一息的卫可爱。
我最害怕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我紧闭双眼,五脏六腑像是被抽打着般,痛得我咬紧牙关,连呼吸都困难。马光明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我包裹住,抱起我放进车里,离开……
我在车里回顾着刚才的一幕,死的心都上来了。
看不清马光明掩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有多不屑,他的嘴角划过的笑容算是不屑到了极端,他厉声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就真这么做了?你不要命了吗?”
我惊讶,“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马光明转头看我,良久,我看不清他墨镜里的眼神,他低低道,“死心了?”
我转头,一连串地咳嗽。
马光明很是嫌弃,“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继续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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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地转头,问马光明,“你怎么会在这出现?”
马光明简单回道,“路过。”
“马光明同志,你能不能诚实点?”我愤恨,“你好好地在市区待着,突然就从郊区‘路过’了?”
马光明的脸象征性地抽了抽,紧闭双唇不理睬我的问题,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我将衣服拉紧,贴水的衣服如今显得有些冷。马光明顺手开了空调,从后座里抽了条毛巾递给我。我胡乱地在头发上擦着。把发梢的水珠擦干,便不至于老往脸上流。
到了马光明家豪华的浴室,我开始感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可以活成这样,别人可以活成那样。
马光明将他自己的衬衣那给我,我可以当连衣裙穿着。刚出来,便听到马光明对着电话责备的声音:“你不是自称游泳能手吗?刚才杵在那里干吗了?”
见了我,马光明一下子将电话挂断,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赞赏道,“你穿白衬衫不错,干净。”
我扫了他一眼,“真难得能听到马兄夸人,”我在他面前坐下道,“其实你别怪孙露,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多挣扎两下引起莫羽的注意,没想到这水才下去,就被你给捞上来了。”
马光明狠狠地鄙视我一翻,“落水时脑子进水了?姓莫的要是顾得上你的话,那先救上来的人肯定是你。你至于吃这么多苦吗?”
我不高兴顾左右而言他,“你跟踪我们干吗?”
马光明大怒,“不跟着来,你今天早就没命了。”
发什么火呀,我吓得一下子坐到地上,这人平时这张脸就够让人忐忑不安的,再这么一发火,心肝皮肺肾都吓得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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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母亲从黄奕明处要了我的号码,连夜打了电话来。她的腔调似浸泡在水里腐烂了的衣裳,又是急促,大概意思是说小暴病重,叫我回家。
我反复思考着我有没有回去的必要,也许大概我刚进得门去,那根我很熟悉的铁棒就自个儿起了歹念,琢磨着又碰到熟识的人了,便一棒挥了过来也不一定。
想起那日夜忍受棍棒的日子,我又是一阵冷颤。习惯性地溜出生活区,拖着夜色和夜晚的路灯一路逛下去,指望着就这么地老天荒了。
我低头一步一步地走着,细数着自己细碎的步伐。幻想着这个时候,当无助和无法抉择袭来之时,能有一个人伴在身边,哪怕是说说话也好的。
刚这么想着,一部停在街边的车亮了车灯,我心下没好气,有车了不起来着?
准备抬眼赏这辆车连同他主人一个宇宙超级无敌自制版大白眼时,车上的男人下了来。我无数次警告过马光明,不许在无人的夜里笑,他这一笑,连周遭的花花草草都有理由表情猥亵。
我一度怀疑马光明是夜间活动之物,但也没见过他白天有休息。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件很不正常的事,大半夜,我溜出校外走几步还可以理解,谁没有个心情低落的时候。但马光明这样做是很不对的,是很需要教育的。谁会大半夜一个人溜到别人的校门外边吓遛哒。
马光明没说话,没有戴墨镜的脸,看上去比早先明和了许多。
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便道,“我记起在哪见过你了,马光明。”
马光明挑眉。
“下雪那日,我蹲在莫羽家门口堆雪人,你就是那个站在莫羽家门外的戴着墨镜的男人。”我肯定。
那****问他在那站了多久了。
他说,“大概是从你堆这摊雪的一半起吧。”
我怎能如此轻易忘记,那是这家伙对艺术的诋毁。
马光明没有否认。
我上前道,“说,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马光明开始拉开话题,“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说说,你在烦心些什么?”
我顿时皱了眉,耷拉了脑袋,“再想要不要回家一趟。”
马光明笑得欠揍,“这个问题还用想吗?”
“你不懂。”他又何曾懂得我的过去。
马光明一脸严肃,“既然你称之为家,那么,这个时候,就该回去。”
“你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我惊讶,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马光明再次不否认。
我笑得如花边的蜜蜂,“所以特地跑到这儿来等我?”
他脸拉得似块门板,“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