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个情人!”老K想,这愿望像疯长的野草一样蔓延开来,侵蚀着老K的心。
老K今年47岁,有三块豆腐高。半尺长的头发稀疏地披在头上,有的地方就露出黄亮的头皮,像一块块疮疤。一副看不出镜框本色的近视眼镜,宽大地遮盖了他的半个脸,嘴唇又厚又大像驴唇一样朝外翻着。鼻子被眼镜和嘴挤得只剩下蒜头一样的红色酒糟鼻头露在眼镜与厚唇之间。一套说不上是灰色还是蓝色的中山装永远罩在老K的身上,总让人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陈旧的、腐烂的、垃圾堆的霉味。活了大半辈子的老K在一个文化单位工作,时常写点小文章发表,颇以“文化人”自居。老K最大乐趣、最大优点、最大本事就是“蹭”饭局,厚颜无耻的心态让他将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城市里的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便成了老K的好去处,他在觥筹交错,衣香影鬓中流涟忘返。这种场合的男人总有靓女倩妹带在身边做“情人”,老K心里就开始长草了。
一次聚会,老K将目光瞄上四十岁的大姑娘夏素萍,她是小学教师,说话斯斯文文、轻声细语的。老K趁着酒劲把手放到夏素萍腿上,她客客气气地说“你放错地方了。”将老K的手推回去。老K又扭过脸,嘻皮笑脸地跟夏素萍耳语,不时夹着“宝贝……心肝……亲爱的……”,不安分的目光抚摸着夏素萍的脸。夏素萍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麻木地坐在那里,像看动物一样看着老K,任凭老K怎样煽情都无动于衷。“真是一潭死水泛不起波澜”老K忿忿地想,“怪不得她成为老姑娘,一点不懂感情。”
一次宴会上,三十多岁的王丽华吸引了老K的目光,她体态苗条花枝招展,性格开朗风骚,在餐桌上娇嘀嘀地笑,顾盼生情,千娇百媚,仪态万方。偶尔说带点色儿的笑话,“男人要成功,必先去宫”什么的。老K看得垂涎三尺,他听说王丽华当列车员天南地北的走,感情也随之流向四方,他便认定这女人骨子里有风情,定能醉翻男人的心。他贪婪地看着王丽华,心里的欲流像关不上闸的洪水一样奔泻不止。他提议和王丽华唱一首“阿哥阿妹情意长”,便在众人喝彩声中与王丽华站在一起,唱歌期间他用手捏王丽华的胳膊,她躲开了,他又想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她一闪身又躲开了。唱完歌老K跟着王丽华坐在一起,兴奋地同她胡侃,不时抛过去挑逗的眼神,侃到高兴处,老K拉过王丽华雪白的小手,刚说一句“看看这小手……”脸上便“啪”地一声挨了王丽华一巴掌,他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听见王丽华高声骂道:“呸!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照照自己啥德行,一身的腐烂臭味,这样的皮囊下也能藏着险恶肮脏的欲念……”他不知道王丽华骂谁,赶紧转过脸想看热闹,却见王丽华怒目圆睁看着自己,并且好像还要冲过来打自己似的,被别人拉住,众人都说“她喝多了。”
又一次聚餐,三十多岁的尹慧坐在老K对面柔柔地笑,温柔的目光不时落在老K脸上,还不停地邀老K唱歌跳舞,尹慧巧施粉黛,打扮人时,款款轻盈的步态,端庄文雅的举止,温柔矜持的气质,珠圆玉润的语言,嫣然一笑的风韵,无一不显示着女性的娇美魅力和温柔妩媚的女人味。老K听说她刚刚离婚,不由心头一阵窃喜,他快乐地想:“不用巧施美男计,只要拿着姜太公的钓鱼杆就行,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顿饭老K吃得心花怒放,不时在尹慧身上拍拍打打。有一次还将尹慧的胳膊扭到背后绕着桌子转了一圈,以在众人面前显示他的不凡气度,以及和尹慧之间不同寻常的亲昵关系。尹慧也不恼,还给他一些赞许鼓励的眼神,老K便更加肆律张狂,打着手势大讲特讲自己的罗曼史,自己如何如何被女人喜欢,讲得眉飞色舞口干舌燥。临别,老K和尹慧互相交换了电话号。时隔几日,老K电话通知尹慧聚餐,“有XX、XX……”老K在电话里说,“不去了,感冒了。”尹慧答复他。老K马上显得很心疼地说:“我买几个苹果去看看你呀?”“不用了,多谢了。”尹慧非常客气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老K给尹慧打电话吊着公鸭嗓问:“你做好饭了吧?我回家吃饭啊?”“你谁呀?”尹慧十分愤怒,把“恬不知耻”强咽了下去,她明知是老K。“装做听不出来了,呵呵……”一阵公鸭子叫。“哟,是老K哥呀,我还没做饭哪。”“咱们出去吃呀。”“行。”“那你想吃点什么?”“嗯,就去小金狗肉城吧。”“好,不见不散。”老K乐滋滋地放下电话,尹慧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老K心里美死了。
他们坐在高丽炕上,酒过三巡,老K吐出真言:“我想离婚跟你吧,孩子还不能没有爸。咱们就这么好吧,我保证能对你好。”老K去拉尹慧的手,被轻轻推开了。“你对我好,嫂子怎么办啊?”“我不抛弃她,钱都给她,我的工资都是她去开,我手里一点钱都没有,你看这总行了吧。”“行,行,老K哥,这有什么难的,我倒贴好了。来,喝酒!”尹慧善解人意,甜甜地叫着“老K哥”,老K一杯又一杯喝得忘乎所以。当老K醒来时,发现自己赤条条一丝不挂五花大绑地躺在高丽炕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头昏沉沉的像刚死过一回似的。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自己腿下面有一滩血,再一看自己下身,“啊?!去宫?去宫啦……”他惊慌失措,像狼一样嚎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