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言张大了嘴巴,其实除了本能地张大嘴巴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这可以算是求婚么?
卢宴植没再说话,他虚弱得只能挂在书童身上。诡异的书童鄙夷地瞥了一眼李兮言,收起床下的血衣,便打算扶走卢宴植。
“哎~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李兮言拦住他们。她觉得这种情况下求婚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两人衣衫不整,浑身是血,旁边还有个阴阳怪气的书童。
书童转过脸,笑,笑得李兮言毛骨悚然,才说道:“三小姐,我家公子说要娶你。”
看来卢宴植是玩真的了,做个假证而已,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你说娶就娶啊?我可没答应!”李兮言承认自己的确被卢宴植的虚伪外表迷惑过,但是她现在已经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了他是个混蛋,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请求?“告诉你们,我的行情可是很好的。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那个破书童竟然无视自己的话就这么走了,李兮言下定决心要把卢宴植出卖。
回过身就看到小宁张大嘴巴呆愣愣地。“那个,什么。我是······”
“夫人,小姐终于出人头地了!您在天上看见了吗?呜呜~~~~”
李兮言看小宁又哭又笑,刚怀疑她是不是疯了的时候,就被她一下子抱得紧紧的,哽咽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卢公子真发现小姐的好了,想娶你了?”
“我没同意。”
李兮言一句话把小宁击得一蹦三尺高,“什嘛?!没同意是什么意思!?你们已经都那样了,为什么不同意?你费那么大劲儿,连我都瞒着,不就是为这个么?”
李兮言无语了,果然跟卢宴植说的一样,别人都认为自己对他意图不轨,“第一,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第二,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三,今天是他妄图对本小姐xing骚扰!”说完李兮言大门一关,换了衣服,上chuang就睡,因为她知道,明天等全府都知道这件事,估计就没什么觉好睡了。
事情和她想的相反,刚躺下,就听见门外一大片由远及近的脚步,接着就是小宁的一句惊呼:“大夫人!”
“开门!”朱夫人半夜听说卢宴植竟然和那个孽种被众人捉奸在床,气的血压差点上升(当然她自己不知道血压这个词,只觉得被气得头晕),便抓了大女儿来了。几个婆子粗暴地推开了门,一把把李兮言从床上揪了下来。
李兮言刚想分辩什么,一个耳光就打了下来。李兮言看向动手的人,竟是一向和善高贵的大姐李兮仪!
“不可以打我家小姐!”小宁扑上来,却被两个婆子拉住,她只能向大夫人求告,“夫人要罚,就罚小宁好了。都是小宁的主意,小姐事先并不知情的,是小宁引来的小公爷。求夫人放过小姐。”
李兮言没想到小宁竟然会为自己把一切罪责扛下来了,虽然小宁不相信自己,但是看她为了自己这样,鼻子还是酸了,“小宁~~~”
“哼!你这个贱丫头,以为自己逃得了吗?两个一起掌嘴!”朱夫人后悔当初怎么就留下了这个孽种。
婆子兴奋地狠狠给了李兮言一巴掌。
接着劈里啪啦的掌嘴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李兮言和小宁的脸上立马红肿一片。
李兮言完全怒了,往常也就算了几个藤条抽抽(还是老客户,藤条婆子下手一向不重),现在看朱夫人的神色完全是要把自己和小宁往死里打。
“够了!”李兮言爬起身,使劲推到了一个婆子,上前护住小宁,“我受你受得够够的!自己男人看不住,就来找我的麻烦。你们不是出身高贵吗?不是美貌端庄吗?这气质高雅的夫人也就会用这种下三烂的伎俩来帮女儿抢男人吧?!”
“你!你!”朱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李兮言发抖。
“夫人息怒。小姐她身上的病没好全,她胡言论语的。夫人千万别跟她计较啊!奴婢掌嘴,奴婢该死!”小宁说完一左一右地扇自己嘴巴,扇得比那婆子还狠。
“小宁不许!”李兮言去阻止小宁,却被她挣脱开。
就在全场陷入僵局的时候,二小姐李兮如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朱夫人正在气头上,看到李兮如毫无仪态地跑进来,刚要训斥,二小姐却先哭开了:“娘,表哥没了!”
其实在听到李兮言和卢宴植丑闻的同时,朱夫人也听说自己的侄子朱词被人行刺,但因为自信自家侄子武功高强,料来伤得不重,便指派了二女儿前去看看。没想到,他竟就这样去了。想起自己大哥的小时,和自家女儿的亲事,一口浓痰堵住,晕了。
二小姐李兮如以母亲因为自己的话晕了过去,加上未婚夫的死,已然是慌里慌张。大小姐李兮仪叹了口气,定定地看了看李兮言,便指挥着婆子丫鬟手忙脚乱地把朱夫人和二妹送回房。留下李兮言和小宁无人问津。
“小姐,用冷手巾冰一冰会比较舒服,小姐?”小宁用手巾在李兮言面前晃了晃。
李兮言听到二小姐李兮如的话,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
“没事。”李兮言回过神,看着小宁脸上隐隐可见血迹的红肿,又心疼又愧疚。心疼的是,小宁为自己挨了毒打。愧疚的是,平时自己对小宁根本算不上好,还动不动嫌她烦。没想到她对自己那么好。果然患难见真情啊。
“小宁,”李兮言握住她的手,哽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小宁粲然一笑,又因脸上伤口吃痛,笑得有点渗人:“小姐嫁了卢小公爷,才是扬眉吐气。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说以后小宁也算是卢小公爷的人了,哪还有人敢在这样对小宁?”
闻言,李兮言心里咯噔一下,古代的通房丫头都是定制,小宁真可怜,难怪成天为小姐的婚事担忧,那也是担忧她自己啊。
主仆两正说着,李宝俊一阵风似的来了,“妹妹,你觉得怎样?很疼吧。”
李兮言刚才忍着痛和委屈,一直没哭,现在看到大哥关心的脸,依旧胖胖腻腻的脸,几乎一下子,所有委屈所有疼痛,一下子全涌出来了。“大哥~~”
“哼!那朱氏实在可恶!大哥以后一定为你报仇。”
“大哥,我真的没有勾引卢宴植。是他,是他自己······”李兮言原本想哭诉卢宴植对自己的利用,但想到朱词的横死,打了个冷颤,舌头缩了回去。
“我原本就想问你的,你跟仕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传的什么话都有。”李宝俊皱眉。
“我,我···”李兮言不知道怎么说,要是实话实说,保不齐姓卢的会杀人灭口。但不实话实说,怎么解释他在自己房里的事情。
哪知李宝俊完全误会了,他见李兮言欲言又止,以为她害羞,便朗声笑:“妹妹喜欢便好。哥哥一定会让他对你负责的!”
小宁也在一旁眉开眼笑。
李兮言心中苦闷至极,偏生又无法让别人理解,越说越气闷,眼瞅着李宝俊都对小宁说起卢宴植的喜好,脾性,李兮言一声不响进了里间翻上chuang。
第二天,卢龙少将军朱词横死的案件蹊跷,多方进行挖地三尺的调查。卢龙随员前赴卢龙报丧。同时,范阳节度使辅国公卢正道向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纳正式提亲,为长子卢宴植聘山南东道李氏嫡长女李兮仪为妻,媵三女李兮言为妾。
“卢宴植!你给我出来!”
“小姐,公子正在午睡不见客。”
“让开!”李兮言甩开拦住自己的老家人,闯了进去,“啊!你!”
“出去。”卢宴植淡淡说着,优优雅雅地披衣,穿衣。
李兮言背过身,并没有出去,质问:“‘媵我为妾’是什么意思?”
“做人呢,”卢宴植只穿了深衣,绕到她面前,点了她的鼻子轻笑,“不能太贪心。”
虽然现在极度厌恶眼前这个人,但是李兮言还是恍惚了,偷偷鄙视了一下自己,沉声:“我不同意。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嫁给你,更不会做你小老婆!如果你真想保住自己的秘密,最好让你父亲退婚。”
卢宴植直径走向书桌,调起琴来,还是淡淡的口气:“什么秘密?”
李兮言气息一滞:“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你一身血跑过来没多久,朱少将军就死了。相信正在调查案件的卢龙主簿会很有兴趣,卢小公爷的去向。”
“请便。”卢宴植竟自顾弹起琴来。
看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凭持?难不成他还会跟卢龙主簿勾搭成奸?李兮言决定还是换一种语气:“小公爷,虽然你长得帅,家里有钱,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用为了报恩,委身于我这种狗尾巴草样的人。这样太委屈你了。你看看我,个子矮,头发黄,长得不怎么样,气质还忒猥琐。虽说红花还得绿叶配,可是我再怎么着,也不能昧着良心让您这朵鲜花插在我这陀牛屎上啊~~您就大人大量,把我这个屁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