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我呸!皇上病重,你这佞臣仗着侍驾左右,干出这等无父无君之事!本官要向皇上奏明!”对门的侍中张奂时也站了出来。
众人见老资格的吏部尚书和皇帝心腹侍中都出来斥责,于是纷纷壮着胆子应和。
“就是就是······”
“这大魏什么时候轮到个小芝麻官来管了······”
“·······················”
···············
一段时间的七嘴八舌后,吏部老尚书抬手向下虚按了一把,向李兮言道:“你说皇上有旨,圣旨何在?!”
李兮言面色一凝,道:“此乃圣上口谕!”
侍中张奂时见缝插针:“查封所有大臣的府邸,区区口谕让人如何信服?!李兮言你手无圣旨,红口白牙乱嚼一通便想辱没斯文吗?!”
正是此时城西禁军大营方向红光一片直冲云霄。街道两旁的众人一惊,顿时议论纷纷。
“张大人,莫不是以为本官不敢动你?!”李兮言心中愈发焦急,西边的火光正说明崔浩已经动手了,只是不知是胜是负。
张奂时挑衅地看着李兮言。四周新军军士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这可是侍中!朝中一等一的高官!皇上心腹的心腹!
李兮言抿紧唇,心跳得厉害,成败在此一举了!
腰间的绳索,解下,飞出,套中张奂时的脖子,正英姿勃发的中年高官面色一青,便像破人偶般被拉倒在地,在雨水混沌的铜雀大街上,当着所有同僚家眷的面,像濒死的狗一般趴在地上被疾奔的马拖着来回飞驰···
那马上的人还嚣张地大喊:“封了!一律全封,抵抗者斩!”
“张大人······可是帝党···”吏部尚书老大人眨巴眨巴眼,最终无力地靠在身边侍童的身上,“各位散了吧。君子不吃眼前亏,他李兮言现在就是一条疯狗!”
原本不甘的大臣们纷纷缩回了脖子,驱赶着家人回府。顷刻间,铜雀街上人影匆匆,火把憧憧映得如梦似幻,雨点有一滴没一滴地滴答着。
李兮言停下马,扔下绳子。
张奂时被拖着时,一直用手使劲拽着绳子,此刻却也是筋疲力尽,满面创伤,衣衫褴褛,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远远地望着李兮言,双目赤红,嘶哑喊道:“李兮言!今天你没拖死我,日后本官必定十倍相还!”
李兮言本想这张奂时虽说看上去身体不错,可好歹是文官,这么一拖不死也剩半条命,现如今听着这诅咒般的话语,心中不免有些胆颤,稳住气缓缓道:“来人送张大人回府。”
张奂时被两个军士架着送回,眼睛却是一直死死盯着李兮言似是要把她咬成碎片。
李兮言心知,这张奂时本是儒生,一向视面子如命的人,虽说改门换庭跟了赵煦背叛了向襄,可骨子里还是把名节看得很重的,今天被自己在满朝同僚间侮辱,必定从心眼里恨死自己。可是···李兮言看看自己的手,自嘲道:“杀人的女人都会疯的。”
“回禀大人,名单上的人都在,只有禁军副统领尤曜等三人不在府中。”军士行礼。
“尤曜···”李兮言心猛地一沉,“你们控制住铜雀大街,不得让任何人走动串联,尤其是名单上的人要严加看管。”
说完策马向皇宫驰去。
难道迟了吗?
赶不及了吗?
崔将军失手了吗?
··············
李兮言从来没有如此心慌过,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努力是不是就这样白费了?
四肢是冰冷的,脑袋却燥热的厉害,李兮言在宫门口停住,对着那幽暗的宏伟大门,用冰冷的手指搁在脸上抑制住血液的燃烧。
宫门紧闭,破云而出的一轮明月高高再上,洒下皎洁的月华,在无边的水痕天地折射出妖异的幻念。
赵煦,你可别已经挂了!
“臣,起居舍人李兮言有要事求见圣上!”李兮言对着那幽深处大声道。
“李大人,也已经深了,宫门已经落锁了。您看,不如明儿请早?”都虞候客气道。
李兮言莫名看着他:“这位将军如此眼生,不知怎么称呼?”
那都虞侯面色有些不自然:“俺是尤将军帐下,今夜换防。”
李兮言心料果真,尤曜已经控制了皇宫。
“那么请通事舍人徐大人过来说话吧。”李兮言一拱手道。都虞侯是正五品,而通事舍人和自己的起居舍人一样都是从六品。
那都虞侯面有不耐道:“徐大人家有急事,今日告假。”
李兮言的心一直往下沉,还是继续道:“那么请阁门使温大人出来说话。”阁门使正是通事舍人主官,正六品。
那都虞侯终于发怒了:“温大人也不在。你回去吧。”
李兮言无奈道:“也只好如此。这位将军有劳了。”
转身离开的李兮言觉得呼吸困难,阁门使、通事舍人、原来的都虞侯都不见了,尤曜进宫,门正却是夏永华的手下······
某客栈内。
“你这贼厮鸟!敢挟持咱家,有种的报上名来!”被捆住的细皮嫩肉的男子,剧烈挣扎,连嘴上的胡子都掉了半截。
“嘭!”
“厄···”一声闷哼,那男子不再说话,只疼得像死鱼般只喘粗气。
打人的是一个似乞丐又似书生的年轻男子,他摸摸那细皮嫩肉男子的脸,道:“皇宫真是个好地方,连个奴才都如此好相貌,主子必定跟天仙似的吧。”
“你!”那男子恨恨地瞪着年轻男子。
“江寒月,你怎么······”李兮言推门而入,却见到这样一幕。不纯洁的思想开始动摇,这丫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李大人!救我!”那被捆住的男子喜出望外。
“常公公,得罪了。”那男子正是杨敬嫔的心腹太监——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