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李兮言不得不向这唯一的稻草求助。
那人轻轻转身,峨冠广袖,衣袍浮动带起几星晕红的光。
李兮言看他,只觉呼吸都是一种奢侈。他他他····也太出尘了吧!
“卢···卢公子,那个···”李兮言脸上一红,其实她自己也在心里大骂,看到帅哥就脸红,太没出息啦!
卢宴植疑惑地走过来,近了,一看是李兮言,立刻脸上有了一丝了然。
“我鞋子粘在地上了,可不可以帮我······”李兮言还没把“叫我的侍女把我的鞋拿来”这几个字说完,却看到卢宴植一脸憎恶地震袖而去。
什么啊!好歹是自己哥哥的朋友,并且马上要成为自己姐夫的人,帮亲戚的这么点小忙都这么小气吗?!李兮言心里,卢宴植刚刚出尘的形象一下子比粘在鞋上的烂泥还可恶。默默把卢宴植臭骂一通才算解了气,一看天都快黑了。远处依稀车水马龙,喧声锣鼓,而自己这里灯火阑珊,孤苦伶仃,分外显得落寞。
李兮言咬咬牙,脱了鞋,光脚站在草地上,再蹲下来搞定那只粘在泥上的绣鞋。
“嘘~”搞定了,李兮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抠出了鞋子,打下要研究古代版土制502胶水的想法,刚想回去,不远处一条光带刺得眼睛疼。
李兮言眨巴眨巴眼睛,费力想看清楚,却听得熟悉的女声——
“姐姐,你看,这臭丫头果然光着脚想勾引姐夫!”李兮如一脸鄙夷,“呸!好不知羞耻。”
李兮仪刚刚和兮如两姐妹想去看父亲的伤势,半路遇上了未婚夫卢宴植。正不知说什么时,卢宴植告诉她,三小姐在菊园遇到了麻烦,让她来照顾一下。卢公子说话的时候,神色有点怪怪的,现在看到了李兮言这副样子,李兮仪有点明了了。虽说自己一向品貌端庄,出身高贵,并不在乎一个小小黄毛庶女的争抢。可是,好歹妄图勾引自己夫婿的是自己的妹妹,丢脸事小,若是因为她让范阳卢氏以为山南李氏门风不严,而影响自己地位的话,就不容宽恕了。
“把鞋子给她换了,再把她领到母亲房里吧。”李兮仪淡淡地说。她实在不想为这种事情费心,作为卢李两家联姻的主角之一,最近她要忙的事很多。
“什么!勾引?卢宴植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他怎么···”李兮言恨不得现在就把姓卢的那小子撕成两半。
“什么说不说,这不明摆着呢么!龙生龙凤生凤,歌姬的女儿果然天生会勾引人。可惜呀,姐夫有了姐姐,你这种狗尾巴草哪能入得了眼呐···”李兮如喋喋不休地煽风点火。
李兮言不欲与李兮如这泼货纠缠,便向大姐兮仪说道:“姐姐,我不知道卢宴植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我当时是因为陷在烂泥里,而且附近只有他一个人,才向他求助的~真不是勾引他。”对这个借给自己首饰的大姐,李兮言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她也是和大夫人他们一样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可是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很亲切周到,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在现代的时候,李兮言从小的目标可就是做大姐这种气质型美人呢。
“呦,这点踩得可真好啊,怎么你就这么巧,能有机会和姐夫单独相处呢?还陷在泥里?哼!还真会演戏!还好姐夫有先见之明没上你的当,若是真帮了你,你不打蛇顺杆上,缠着姐夫赔你清白,娶你做小才怪呢!”
这李兮如不当编剧太可惜了,前任李兮言怎么就没想过呢?为人家死了还备受嘲讽!
“姐姐也和二姐一样,不相信我吗?姐姐难道只相信卢小公爷的一面之词,而怀疑妹妹吗?”李兮言一直盯着李兮仪的眼睛,告诉她,自己说的是真话,希望她相信自己。
李兮仪感觉到李兮言的目光,也有点怀疑,但还是淡然道:“小公爷只是说,你在菊园里遇到了麻烦,并没有说别的。而我让你去母亲房里领罚,只是因为你举止有失闺阁礼仪,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
“姐姐,你别听她狡辩。做贼的还有承认的吗?”李兮如急急地说。
李兮仪不让李兮如多说,拉过她,让几个婆子带走了李兮言。李兮言心里一阵失望,她果然还是不信自己的。虽然对自己也有过温柔,可是对心上人说的话还是更信任一些吧。身后隐隐传来她们交谈的声音。
“好了,兮如。你也大了,不要再学小孩子一样整天不是黑就是白的。等你嫁到卢龙去,做人做事可不能跟家里似的。”
“知道了,姐~”
李兮如原来也有这么娇腻的一面,哎,到底是亲姐妹。李兮言到这里这么久,此时此刻才感到,原本感觉很潮的孤独,是多么可怜的一件事情。
在大夫人房里听过*般的训话之后,又去领了十天不去出房门的罚。惹得小宁又气又怒。气的是,自家小姐这么不知长进,还念着卢小公爷。怒的是,不能出房门意味着,小姐将错过这回千载难逢的“相亲大会”。
“不出房门不惹事,你还板着个脸啊?你要是因为觉得丢人才生的气,那可就不必要了。丢人的是我,反正都习惯了。”实话说,自从穿过来成了这个花痴的替代后,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没有?只要附近有姓卢的踪迹,别人总会想到歪处。
小宁见李兮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卢龙朱将军已经向大夫人提出要娉娶二小姐了,现在府里可就只剩你这么一个闺女了。”
“卢龙朱将军?之前见过啊,长的清清爽爽,四肢也健全,怎么就看上了她呢?嘿呦喂~他是瞎子呀。”李兮言翘起二郎腿。
“万一你被大夫人许给哪个从泥腿子爬上来的将领,可怎么办。”小宁用团扇打了李兮言的二郎腿。
李兮言觉得卢龙那个姓朱的小将军娶了李兮如那泼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李兮如早嫁出去,自己也落个耳根清净,要是二小姐能嫁给卢宴植那个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孔雀开屏水仙开花的混蛋,就最好不过了。小朱将军,可惜可惜。
京师皇宫武英殿
“啪!”
巡御使杨亿跪在地上,被奏折砸的瑟瑟发抖。
“混账!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欺朕!”年轻的君王震怒而起,“范阳卢正道,卢龙朱滔,山南东道李纳,这些个国家巨蛀,糜费民脂不论,竟敢勾结吐蕃,妄图裂土称国。他们好大的胃口,好大的狗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群臣下跪,求皇帝不可妄动藩镇。
“藩镇与国无利,反糜费颇多,你们这些个所谓国之栋梁,岂不知前朝的八王之乱么?”皇帝怒视群臣。
众臣均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上面这位主,别看年纪轻轻,却是喜怒无常,难伺候得很。
“臣等也常叹国事艰难,藩镇难治。可是皇上,藩镇自玄宗陛下时起,由来已久,若是贸然削藩,恐怕,恐怕·······”侍中张奂时擦擦额头的汗,窥视皇帝的脸色,喃喃,说不出话来。
“恐怕什么?七镇之乱?”皇帝冷笑。
当今皇帝以年仅三岁的稚龄登基,正是因为先帝当年削藩,引起众藩纷纷起兵,最后自尽以平众怒。这就是所谓的“七镇之乱”。当年的七镇,有范阳卢氏,成德岳氏,魏博田氏,缁青梁氏,卢龙朱氏,河东柳氏。没想到,现在连最弱的山南东道李氏也敢里通外国!
朕要让这些乱臣贼子家破人亡,遗臭千年!为父皇报仇!年轻的皇帝压住怒气,厉声道:“巡御使杨亿听旨,立刻赴山南东道,问罪李纳,若其认罪,责其上京解释!钦此。”
杨亿咽了咽口水,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若是,若是,李纳真跟范阳那边勾结,该,该···”
皇帝眯起眼,冷笑道:“若是这样,李纳的好日子,可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