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暗中,我给重华讲了不少故事,从白蛇传到聊斋志异。重华忽然伸手把我抓过去做人肉垫子。他紧紧抱住我,我抬起手,被他纤长的手指抓住:“小蜘蛛——”
“干嘛?”我微微有些不耐烦。他微卷的长发披散在我脸上身上,实在很痒。
“我不会负责的——”他声明,然后低下头吻我的唇。
我决定修改之前想到的那个精彩句子,生活不是一条脱缰的野狗。生活是一条发qing的公狗。
我有些想笑,张开口,重华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
言情小说里都写——包括我自己笔下都这么写——和美人接吻的感觉是何等的令人战栗,我随随便便就能背出一排优美而又抽象的比喻,比方说,电击啦,冰淇淋啦,蜜糖啊。
我一直对此持有怀疑:舌头——而且是没加盐又没加糖的生舌头,能有什么味道?星爷的某部电影,似乎是《算死草》又或者是《审死官》里,他设计想要偷亲美人,却不知早被识穿险恶用心,从墙洞里塞过来的是一条猪舌头,他幻想着隔板那边的美女,舔着猪舌头而浑然不觉,陶醉其中……
重华的手掌在我身上游走着,我打了个冷战,很凉,很灵活,不愧是蛇。他的行为其实很单纯,他是如此渴求体温,渴求用拥抱驱走寒冷。
我又在做什么呢?我分析着自己的心理:第一,重华长得很好看,我有视觉享受,所以对他的行为容忍度比较高;第二,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趴着,实在很无聊,我理解古代人民为什么那么热爱繁衍人口——黑灯瞎火的,除了繁衍人口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第三,如果我是那啥啥,可能会考虑到一般人应有的反应,矜持着反抗一下下,但我不是;第四,我其实真的蛮想知道和谐运动到底是什么感觉——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我饱读古今中外各种文学著作并仔细钻研过大量动作片和动作动画,但真理永远来自实践,我需要第一手信息;第五,重华一开始就说不会对我负责,这句话实在太动听了……
总体来说,和谐运动还算愉快吧,不过大部分要归功于重华的美色——如果他没有一双美得让我心醉神迷的眼睛,我可能一开始就把他从身上踹下去了。我知道第一次会痛,但原来第二次也会痛……当我把这个发现告诉重华的时候,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神情看我,冷笑一声道:“小蜘蛛——你在挑衅我吗?”
……我不认识你妈,不打算挑衅她。
而之后我更发现重华身上的光芒是活的,本来他的头发上散发的那层光只是附在他身上的微光,但随着他情绪越来越好,他头发上的红光如同鼓足了风的炼钢炉,光彩灼人得叫人无法逼视。嗯,有点像音乐播放器里显示的波长曲线——音乐平和舒缓的时候,好像一条醉死的蚯蚓,音乐跌宕起伏的时候,则是发羊癫疯的蚯蚓。我偷偷把这个比喻藏在心里,因为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杀。
重华大概也发觉了我完全不在状态,表现更加卖力。
“重华——”我嘶得抽着气,身体往后仰着企图躲开他的魔爪,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你能不能把爪子收起来一点点——你这不是在点燃我的yu望,而是在掏我的心。”
“……”
怎么说呢?看动作片的时候我常常唾弃女优们的表现太滑稽——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看多了之后也渐渐明白有些表演实在夸张过头了。但自己来演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滑稽是没有底线的,重华最后抓狂地挥舞着已经收起爪子的拳头道:“我再听到你发表任何评论,立刻把你打晕。”
我乖乖地闭上嘴。其实,发表评论不也是尊重你的辛苦劳作么?看贴不回多缺德啊。
我任重华翻了一面又一面,一直老老实实地没说话。重华却忽然停下动作,低下头看向我:“你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只是小小的回忆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电影,将其中极为出色一部分男人的身体拎出来和你比较而已,比方说,《游园惊梦》里的吴彦祖站在院子里洗澡……当然,我还是有常识的,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绝对是不智行为中的最不智行为。眨巴眨巴眼睛,我真诚地道:“这个姿势太平淡无奇了,没有更有趣一些的吗?”
……
实践不仅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断送生命的最好途径。
我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疼——”
重华冷笑一声,揉着我的腰:“现在知道了吧?”
我点头如啄米:“小的深刻地知道了,小的在漫画里看来的姿势里至少有80%是摆不出来的——至少没练过的姐姐是摆不出来的。”我这把长期伏案写作的老腰哟,差点把小命一起拗掉。
重华这次没问我漫画是什么,他大概以为是话本的特殊称谓吧。
虽然我觉得,对重华来说,和我一起挥洒汗水应该算不上什么愉快的体验——他无数次威胁我闭上嘴,又无数次摇晃着叫我说话,我说话之后他又铁定会发脾气……但他依旧对这个无聊的游戏乐此不疲。
这孩子到底有多怕冷又到底孤零零一个在这黑暗里呆了多久啊,居然已经磨砺出了如此强健的神经。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成语,“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嗯,这个词语完全就是为重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在我渐渐习惯了黑暗也渐渐习惯了重华的无厘头举动之后,束晟继出现了。
他出现的画面很经典,一望无际的黑漆漆里,忽然出现一个穿白色运动外套的少年,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黑暗褪去,代以光明,叫我想起了圣经里说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我热泪盈眶地八足并用着朝束晟继爬去:“束晟继大人,救我——”
重华再一次提起了要给我结业考试,而且这一次无论我如何舌灿莲花他都不肯放弃,他狞笑着挥舞长长的铁链,将沉重的链子舞得密不透风,冷酷地看我在链影里爬来爬去——我猜他如此狂性大发,是因为我还是给他讲了《游园惊梦》的故事,但这不能怪我呀,我只是不小心提起了吴彦祖的名字,是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清楚吴彦祖是谁……
束晟继微微皱起眉头,站到我身前:“愧对阁下的是先天宗,阁下何必拿一只没有法力的小妖撒气?”
重华放下铁链,冷冷地道:“小蜘蛛,过来——”
我躲在束晟继后头:“过去干嘛?你天天叫我傻蜘蛛,可我又不是真傻,过去给你打啊?”
“我刚才有打到你吗?”
“要不是我闪得快,谁知道——”
重华冷哼一声,反问道:“我真想打你的话,就你那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你逃的了吗?”
束晟继低头回望我:“你们两个很熟。”
他的语气很平板,好像是个陈述句,但他的表情又说明,他是在提问,那这句话的句末到底是句号还是问号呢?
我正在思索这个严肃的问题,重华不知何时站到了我旁边,脚轻轻一勾把我颠了起来,他握住我的大螯,把我变成了人——很好,这次他记得给我配备衣裳了。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层层叠叠披披挂挂的大红罗裙:“重华,你不觉得这裙子下摆太长么?走路会摔跤吧?还有这个——”我举起手,展示我手肘上缠着的白纱飘带:“这是什么?我的武器么?感觉很不结实欸,能勒死人吗?还有——”我伸手摸向头上,摘下几根金灿灿亮灿灿的发簪:“这什么?金步摇?丹凤衔珠钗?这是真的还是幻术?能卖钱吗?”
重华毫不客气地赏我一个爆栗:“当然——全部都是假的。”
“那你变出来干什么?很沉的好不好?”我飞速摘下那些累赘丢给重华,果不其然,在他手心里那些东西全都化为亮闪闪的金沙消散了。长发披散下来,我尖叫一声:“重华——你把我的头发变得这么长想演午夜凶铃啊?”
“小蜘蛛,女人头发长一点好看。”
“谁是女人?!口胡!伦家明明是超资深少女!”
重华暧mei地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轻笑一声:“你还是少女?”
我才不管:“是不是少女又不由是不是处女决定,少女的重点在纯洁梦幻的内心好伐?”
“相梦梦——”
我扭过头看向束晟继,他咬着嘴唇站在那里,脸比身上的衣服还白。
“多谢你来救我啊,真是太感谢了,下辈子你做牛做马的时候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给你吃最好的燕麦和草料。”
束晟继深吸一口气道:“你怪我让你陷入险境?”
“这不废话。”我点点头:“要不是你要我到赭霞山来,我怎么会遇到薄辰子那个变态。不过你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
束晟继瞪着我,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很好,很好。”
他离开的脚步声中,周围的黑暗一点一点坍塌,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光——换句话说,我依旧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因为周围除了朦胧的白岚,什么都没有。
重华搂着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踮起脚,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谢谢你。”
重华一脸了然的表情。他实在是很敏锐又很聪明,总能从我两三句话里轻而易举地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抓到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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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有人觉得女主在男女关系上太随便,所以我先说一句,作风问题说到底只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相梦梦没有荼毒未成年人也没有破坏别人的恋情,所以只要她自己不觉得有问题,那就没问题。
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