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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光武中兴(1)

刘秀,是刘氏宗室的一支,为高祖刘邦的九世孙。刘秀的七世祖为长沙定王,曾祖时举族迁到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刘秀的父亲叫刘钦,曾做过南顿(今河南项城西)县令,刘钦的妻子是有着良田三百多顷的大豪强樊重的女儿,生有三子三女,长子叫刘纟寅,次子刘仲,刘秀排行老三。相传刘秀出生时,满室红光,明亮如昼,刘钦便向卜者问所以然,卜者悄悄地对他说:“此兆吉不可言。”刚好当地又传来某处田里长出一棵一基九穗的“嘉禾”,刘钦因此为其刚出生的儿子取名为“秀”,希望其才能出众。刘秀家虽是刘氏宗族,但和皇族已是相当疏远。刘秀家族是当地的豪强地主之一,例如有一次,刘秀为其叔父打了一场关于田租的官司,胜讼后,得到田租二万六千斛,刍藁钱若干万。

刘秀九岁丧父,养于叔父刘良家中。青年时期,刘秀曾到长安,进入太学,拜中大夫许子威学《尚书》,学习可能也不甚用功,史书上说他仅是“昭通大义”而已。王莽时期,刘秀回到南阳,经营自己的田产,其兄刘纟寅性情刚强,慷慨仗义,喜结天下豪杰,对王莽篡夺汉室,搞得民不聊生,十分不满,想以自己的力量去匡复汉室,因此对生性谨慎,天天着眼于田产土地的刘秀,十分不满,笑他没出息,甚至把他比作汉高祖刘邦的哥哥刘仲,刘秀也不怎么在乎。

公元22年(王莽地皇三年),南阳发生大灾荒,刘纟寅的宾客拦路抢劫,事情牵涉到刘秀,为躲避官府的追捕,刘秀来到了新野(今河南南阳南)豪族,他的姐夫邓晨家。在新野,他听说阴家有个女儿,叫阴丽华,为新野第一美女,因此,在和朋友谈及将来的理想时,刘秀想起了在长安见到的皇帝出巡时,在前面为皇帝开路中的二千石官执金吾的威风,向往阴丽华的美色,便说了句:“做官要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说明这时的刘秀并没有夺天下的志向,仍是一个追求官、财、色的纨绔子弟而已。

在新野,刘秀与邓晨贩卖粮食到宛(今河南南阳)。在宛,刘秀结识了当地大商人也是宛地大姓的李通,李通的父亲李守,是王莽新朝的官吏,李守懂星历,好谶记。他看到由于王莽的倒行逆施,使民怨沸腾,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一些地方豪强也兴兵自保,感到新朝统治不可能长久,作为皇族众多的南阳,很可能出来一个重兴汉王室的刘氏来,作为宛地大姓的李氏,应当起来辅佐刘氏,作乱世英雄、复国元勋。因此,他便以“刘氏当兴,李氏为辅”的八字谶文,让儿子李通结交刘氏起事。

公元22年10月,当绿林军的新市、平林军北进南阳后,刘秀在李通的怂恿、鼓励下,和刘纟寅一起在宛兴兵,响应禄林军,自号”舂陵兵“。在起事之初,南阳的豪强们对起事反莽是持半信半疑,甚至是反对的态度,但当他们见到平日里小心谨慎的刘秀也加入了起义军,便说:”刘秀都参加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也都参加了进来,使舂陵兵起事时就有了七八千人。

参加起义后的刘秀,随着条件、环境的变化,使他的目标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起事之日起,便定下了“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的目标。马克思在评价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时曾讲过这样一段话:“林肯总统在大势所趋和人心之所向都不许再拖以前,是从来不冒险朝前走一步的。但是,只要他一旦相信这样一种转折点已经到来,他就会采取某种突然的、尽可能不声不响的行动而使朋友和敌人都同吃一惊。”善于观察时事、不失时机地捕捉到每一个都可能是转瞬即逝的机遇,这就是政治家的基本素质。

刘纟寅、刘秀起事后,深知以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与王莽相抗衡、恢复汉室的。因此,便派人和新市、平林兵联系,使三支队伍联合到了一起。他们共同打长聚、攻唐子乡、智取湖阳(今河南唐河西南湖阳镇)。但占领湖阳后,因缴获了王莽的大量财物,在分配战利品的问题上,军中因分财不均而发生内讧。刘秀马上出面,令刘氏子弟拿出自己所分得的财物,全部送给平林、新市兵的士卒,从而平息了这场内讧。这件事,不仅显露出刘秀出色的组织才能,显示出他的智慧和远见,也使得农民军对刘秀的大度而感到钦佩。

攻取湖阳后,大军又攻占了棘阳(今河南新野东北)。在棘阳,刘纟寅、刘秀与在宛县起事失败后逃亡的李通、邓晨等会见后,才知道,李通起事失败后,李通全家被害,李氏一门宗族被害64人,并在宛市焚尸扬灰示众。李通一家的被害、王莽新朝的暴行,激起了农民军的义愤,当即决定攻打宛县,为李通报仇。

在进攻宛县时,起义军与在宛县南三十多里的小长安聚和与王莽军队不期而遇。由于起义军缺乏心理准备,加上当时又是浓雾蔽天,仓促应战的义军大败而退。刘秀单骑突围,半路上,遇到了正在逃命的妹妹刘伯姬,便与其两人共乘一骑,没跑多远,又碰到了姐姐、邓晨的妻子刘元也在拖着三个失魂落魄的女儿逃命,刘秀急忙停下,大叫“快点上马!”刘元见马上已是两个人了,不可能再骑上四个人,便说:“你快走吧,追兵马上赶上来了,一匹马不可能救这么多的人,不要因我们而一齐遇难,只要你能早建大功就行了?”刘秀不忍丢下姐姐和三个小外甥女,刘元再一次催刘秀快逃,她说道:“快点跑吧,就算是忘掉了我,就当我们已经死了,只要你能逃出去,我也就放心了!”刘秀强忍悲痛,策马而去,刘元和三女儿都被王莽军杀了。在这次战斗中,刘秀二哥刘仲也遇害身亡。

进攻宛县的失利,使起义军不得不死守棘阳。不久,王常所领导的下江兵赶到棘阳,使义军实力大增。公元22年12月,一个寒冷的夜晚,刘纟寅、刘秀指挥的起义军,奇袭了王莽军队存放粮食辎重的兰乡(今河南泌阳南),夺取了敌人的全部辎重。次年正月,在敌人惊魂未定之际,一举消灭其二万余人,敌军的两名主帅也在战斗中丧生。刘纟寅、刘秀率军乘胜追击,在淯阳(今河南南阳北)城下,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敌军又进行了一场恶战,斩敌首级三千余级,使起义军逼近宛城。

刘纟寅所指挥的这一系列胜利,使王莽又惊又怒,立即悬赏:能捉到刘纟寅者,赐食邑五万户,赏黄金十万斤,封上公。并命官署和全国乡亭在衙门旁画上刘纟寅的画像,每天早上令士兵用箭射之。

义军节节胜利,使各路起义军决定建立自己统一的政权组织。公元23年2月,各路义军在淯阳协议推举刘秀族兄刘玄为帝。因刘玄曾担任平林军的更始将军,所以称为更始帝,建元为更始元年。农民军领袖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刘纟寅为大司徒、刘秀仅任太常偏将军。公元23年5月,刘纟寅克宛,6月,刘玄入都宛城,建立起较为完整的政权组织。

更始政权的建立,使反王莽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天下豪杰翕然响应这一以刘氏宗族为帝的政权,纷纷杀其地方长官,用更始年号,使反莽斗争的烈火,很快燃遍了全国。

在刘纟寅进攻宛县的同时,王凤、王常和刘秀也率两万多义军向颍川(今河南禹县)、洛阳进军,公元23年3月攻克了昆阳(今河南叶县)、定陵(今河南舞阳)和郾城(今河南郾城)。更始政权的建立和连连胜利,使王莽非常恐慌,特别是农民军占领昆阳,对王莽威胁最大,因为昆阳是南阳盆地的一个重要门户,占据了昆阳,向西可攻洛阳,向东可长驱黄、淮平原。所以王莽决定孤注一掷,调集全国精兵四十余万,号称百万,和农民军决一死战。

在来势汹汹的敌军面前,农民军退守昆阳,面对百万敌军,不大的昆阳,八九千人的守军,义军的一部分将领想分散突围,弃城而去。在这关键时刻,刘秀站出来对诸将说:“如今确实是我军人少、粮食不足,而敌军又有百万之众。但我们如果齐心合力抗击敌人,胜利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可如果分散兵力,必败无疑,况且现在义军大部都在进攻宛城,不可能分兵支援我们,一旦昆阳失守,不需多日,其他各部也将灭亡。今天我们不能同心同德,共图大事以成功名,难道要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和财富吗?只怕到那时连性命也保不住了!”刘秀是越说越激动,一时忘记了自己在义军中仅是一个太常偏将军。同时,听了刘秀的这番话,一部分主张分散突围的将领认为刘秀在讥笑自己只会守着老婆、孩子和财富,是鼠目寸光之徒。从而使营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面对这些纷纷责问自己的众将领,刘秀只是笑而不答,从而使一度紧张的气氛慢慢地缓和了下去。对于刘秀的这些表现,明末思想家王夫之有一段很精彩的描写,他说:“慎谋于未举事之前,坦然忘记于已举事之后,天赐帝王以智,而赐之以勇。勇者,非气矜也,泊然于生死存亡而不失其度者也。光武之笑起而不与诸将争前卻,大有为之过人远也,尤在此矣。”气氛缓和后,众将领认为刘秀所言是有道理的,因而坚定了守城的信心,并决定在死守昆阳的同时,派刘秀等十三人从南门以飞骑突围而出,招集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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