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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东厂与西厂

东厂是东缉事厂的简称,设立于1482年(永乐十八年)。它与锦衣卫合称“厂卫”。

成祖朱棣由藩王篡位,对锦衣卫这个特务机关也不尽放心,他想起篡位过程中宦官给他通风报信,立下了不少功劳,便设立东厂,用宦官这种家奴来为他缉事。东厂的位置在东安门北,提督太监是成祖最信任的人,主要掌管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危害皇权的行为。同时与锦衣卫互相监督。

成祖、英宗时,多倚靠锦衣卫,所以卫的权势在厂之上。到宪宗时,太监汪直用事,另立西厂,所领的校尉比东厂多一倍。汪直将校尉派到全国各地侦事,虽然是王府,也逃脱不了骚扰。汪直前后提督西厂6年,制造了无数冤案,权势远在锦衣卫之上。汪直肆虐,引起朝野的普遍不满,原本投靠汪直的大学士万安,乘汪直出边监军的机会,向宪宗进了一本,把西厂取消了。

孝宗在明代帝王中最以贤明著称的,1488年(弘治元年),员外郎张伦上奏请求将东厂也撤销,孝宗没同意。不过孝宗仁厚,厂卫为害也就小一些。

1506年(正德元年),武宗杀东厂太监王岳,命太监丘聚取代,又设西厂,让太监谷大用掌握。他们两人都是刘瑾的同党。两厂争相用事,派校尉四出刺事。江西南康人吴登显等人举行划龙舟竞赛,没有将校尉贿赂明白,校尉把赛舟说成是图谋不轨,结果吴登显等人被处死抄家。远州僻壤的人们,见鲜衣怒马说北京腔的,躲避惟恐不及。各地方官不敢得罪,暗中贿赂校尉。于是地痞无赖乘机为奸,弄得天下人都谨慎小心,不敢自由行动。而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也是刘瑾的私人,于是厂卫之势就联合起来了。

刘瑾又将惜薪司外薪厂改为办事厂,荣府旧仓地改为内办事厂,自己掌握,北京人称之为“内行厂”。东西厂都在内行厂的伺察之中,而内行厂作恶也比东西二厂厉害。

刘瑾又擅创条例,罪不分大小,都处以杖刑,永远戍边,或枷项发遣。枷重的达150斤,戴上它,不几天,人就死了。尚宝卿顾璇、副使姚祥、工部郎中张玮、御史王时中都遭受了这种刑罚,快要死了,刘瑾才将他们发配充军。御史柴文显、汪澄犯小过错,被刘瑾罗织成大罪,处以凌迟之刑,被一刀一刀活活剐死。官吏军民被非法冤死的,共有好几千人。

刘瑾被杀后,西厂、内行厂都撤销了,东厂依然如故。东厂太监张锐与锦衣卫使钱宁意相缉事,恣意罗织,厂卫一词于是家喻户晓。

1523年(嘉靖二年),东厂太监芮景贤任用千户陶淳缉事,多所诬陷。给事中刘最提出反对意见,被贬为广德州判官。御史黄德用让他乘驿传赴贬所,又正好碰上一个叫顾如环的同行人,用黄布做行李包。黄颜色是御用色(礼制上只禁民间用明黄),芮景贤就抓住这个把柄给奏了一本。于是将刘最等人逮捕下狱,判了个充军。给事中刘济上奏说:“刘最的罪行,按照《大明律》,不至于判处充军。况且缉执于宦寺之门,锻炼于武夫之手,裁决于内降之旨,何以示天下。”世宗不理。世宗由藩王出身,对宦官不是很信任,将各地的镇守太监都撤销了,但是东厂却仍然保留了下来。不过,世宗驭宦官严,东厂的权势远不及锦衣卫。

神宗皇帝虽然贪财、不理国政,但也无意刻行,刑罚稀少,厂卫狱中甚至长出了青草。

到天启时,魏忠贤以司礼监秉笔太监领厂事,任用卫使田尔耕、镇抚许显纯等死党,专以酷虐钳制朝廷内外,厂卫毒害天下生灵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东厂和锦衣卫一样,都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关。主管东厂的是皇帝的亲信太监,中叶以后,专用司礼秉笔太监中的第二人或第三人。主管东厂的太监,正式称呼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厂内下属称他为“督主”或“厂公”。督主下设掌刑千户一人、理刑百户一人,二者又叫“贴刑”,都是从锦衣卫拨过来的。再往下是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分为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衤曳衫。其余的人帽靴相同,但穿直身。在外面从事侦察缉访是役长和番役。役长又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青素实衤旋褶,系小带。役长各统番役数名。番役又叫“番子”、“干事”。这些人专挑锦衣卫中那些敏捷巧诈的校尉来充当。

每月初一,役长们聚集厂中,抽签分工,监视官府与百姓。监视公卿大臣会审大狱、北镇抚司考讯重犯的校尉称为“听记”。监视其他官府以及在各城门访缉的校尉称为“坐记”。所谓的听记,记的是口供和拶打的数目,就在当晚或第二天早晨奏进。坐记不但要记录各官府的行为,而且还要访缉社会上发生的新闻,诸如地方失火、雷击何物。每月晦日还要奏报京城内杂粮、米、豆、油、面等物品的价钱。

特务们打探来事件后,就报告给厂内的宦官。这些宦官让司房写成文字通顺的报告,立刻呈送皇帝,即使是午夜,东华门关了,这些报告也可以从门缝中塞进去。守门的宦官接到后,也不得迟延,立刻上奏。这一点,与锦衣卫奏事要遵照题本手续,在规定的时间上奏不同,所以厂权也就大于卫权。有了这么一帮特务日夜在外面打探报告各种消息,皇帝虽然深居九重。对外面的大小事情却是无所不知,有时宫里面甚至拿民间米盐琐事当作笑料。

锦衣卫访缉事件的方法与东厂一样。但明中期以后,提督东厂的太监是司礼监的秉笔第二或第三人,有的时候掌印兼秉笔的首席太监另设西厂、内行厂等新机关,亲自掌握,而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又是皇帝的私人代表,所以卫权比不过厂权,而且往往与厂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厂卫特务的使命是维护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永乐以前,朝会的时候,由监察御史纠仪。从永乐时开始,凡有朝会,厂卫的提督太监与指挥使率领部下和校尉500名,列侍奉天门纠仪。凡失仪者,即褫衣冠,执下镇抚司狱,廷杖后放出。士大夫的锐气,被消折殆尽。

厂卫的特务活动不仅仅打击了朝廷的正直官员,对普遍百姓的祸害更大。

特务们为了打探人们的隐私,往往与地痞流氓勾结起来。番子缉事时,按事情的大小预付给地痞流氓银子,让他们提供线索,叫做“买起数”。他们获得线索后,就将番子领到被指告的人家,往两边一坐,叫做“打椿”。番子们随即冲入,将被告捉获审讯,如果没找到证据,只要被告拿出足够的银子贿赂他们,也就没有牵扯了。如果没能满他们的意,便将被告一顿搒治,叫做“干榨酒”,也叫“搬罾儿”,痛加十倍官刑。而且逼迫受刑者牵引富有人家。富有者给出足够的银子,就平安无事。如果吝惜不给,或给得不够,番子们立即制造一份假供词上奏,将富家逮捕下诏狱,非弄他个家破人亡不可。

校尉提人,按照明朝初年的制度,必须有“精微批文”。所谓“精微批文”是一种逮捕证。这种逮捕证由正本和存根两部分组成,编有号码,中缝盖有司礼监的精微印。正本留在司礼监,存根留在六科。提人时,校尉从司礼监领取正本,到六科与存根核对,如果相符,六科给事中就画个押,如果不相符,就驳回,开出的逮捕证就宣告无效。但后来校尉提人根本不用精微批文,而只是用一种叫做“驾帖”的东西。它是皇帝签发的逮捕证,六科给事中无权核查,这样,一方面方便了皇帝在国家法制之外肆意妄为,也方便了宦官与校尉公报私仇和敲诈勒索。

厂卫按其本来的职权,只管侦察审讯不轨、妖言、人命、强盗等重大事情,其他词讼和地方的事情不许干预。但是,后来他们变得无所不管,剥夺了国家正式司法机关的权力:“朝廷专任一镇抚,法司可以空曹,刑官为冗员矣。”嘉靖时期裁抑宦官,大臣乘机提出改变这种状况,但嘉靖帝根本不愿放弃自己对司法的随意操纵,去服从什么《大明律》。

崇祯帝即位后,清除了魏忠贤。但是他对厂卫的倚重依然如故。御史杨仁指出:番子们买事件,地痞流氓骗诱他人犯罪,制造事件卖给番子,造成无数冤狱,希望朝廷不要过分依赖番子们缉事。崇祯帝表面上答应了他的请求,事实上越来越依靠厂卫,直到明王朝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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