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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身死从人说是非

时间:1542年~1566年

人物:明世宗VS严嵩

核心提示:严嵩投明世宗所好,以擅长“青词”讨取其欢心,进而专擅朝政20余年。后来,严嵩老朽昏聩,所写“青词”再难称明世宗的意,失宠也成了迟早的事。严嵩的政敌徐阶,同样靠着擅长“青词”博得明世宗的宠爱,最终促使明世宗将不可一世的严嵩推上穷途末路。

青词宰相

严嵩,江西分宜(今江西分宜县)人,出身寒士之家,父亲严准是一个落魄的秀才。严嵩自小头脑聪慧,写得一手好文章,25岁考中进士,从而步入仕途。起初,严嵩只是翰林院庶吉士,听说礼部尚书夏言也是江西人,就拜于夏言门下,施展阿谀逢迎的本领,得以在仕途上步步高升。

嘉靖七年(1528),刚坐上礼部右侍郎位子的严嵩,被明世宗派往安陆(今湖北钟祥)监立显陵碑石。安陆可是明世宗的出生地,做皇帝以前一直生活在那里。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献媚于明世宗,是严嵩梦寐以求的事情。深思熟虑之后,从安陆回来的严嵩给明世宗呈上两份奏章:一份诉说河南的灾情,称洛阳、陕州、灵宝等地旱灾尤为严重,“市易饼饵则为人所攫取,子女鬻卖得钱不及一饱,孩稚至弃野中而去……人相残食,旬日之内报冻死二千余人”;另一份则极言祥瑞,称安陆立碑时,“燠云酿雨”,“灵风飒然”,并称“白石产枣阳,有群鹳集绕之祥”,“碑物入江汉,有河水骤长之异”。明世宗看过两份奏章,不仅高兴,还连称严嵩所言“出自忠赤,诚不可泯”。即使放在今天,人们也不能不叹服严嵩逢迎圣意的高明,奏称灾情树立起他敢于直言、忠心为国的良臣形象;奏称祥瑞既迎合了明世宗想证实当初发动“大礼议之争”是正当之举的心理,又满足明世宗自诩一代明君、已感动上天的虚荣心。果然,明世宗事后对严嵩愈加的赏识,接连不断地擢升其官位。

明世宗热衷道术,整天深居密殿,祈求长生不老,以致20多年不上朝问政。向神仙祈福之时,自然少不了呈献祝词。这种祝词通常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因而被称为“青词”。严嵩自小就写得一手好文章,正是撰写青词的最佳人选。如今,明世宗赏识严嵩,又了解他的才学,就让他写青词。明世宗对严嵩所写青词十分满意,因为严嵩不仅能写出华丽的辞藻,还能恰到好处地表达皇帝的心声。这下明世宗对严嵩更信任了,认为他是天下少有的奇才。

嘉靖二十一年(1542)八月,明世宗拜严嵩为武英殿大学士,入直文渊阁,仍管理礼部事。这时严嵩已经60多岁,大有“大器晚成”的意味。两年后,明世宗觉得让严嵩做阁臣有些屈才,就擢升他为首辅。严嵩虽已年过花甲,精力却十分充沛,恨不得把朝政全揽过来独自决断,以致处理事务的西苑俨然成了他的家。

专擅之路

严嵩做了首辅后,好几次看到明世宗在案几上写下“公瑾”二字。公瑾是夏言的字,严嵩起初就是靠着夏言往上爬的;后来严嵩入阁,夏言又举荐他做礼部尚书。夏言出身言官,也是写青词的高手,又以敢于直言劝谏深得明世宗器重。嘉靖二十一年(1542)七月,夏言因拒穿道冠法服触怒明世宗,被革职回家。严嵩想,如今明世宗写“公瑾”二字,说明他心里还眷念夏言;与其让明世宗提出,还不如“以退为进”,再作打算。于是,严嵩找了个合适机会,对明世宗说:“以前的首辅大臣夏言可诏用!”明世宗听后,眉开眼笑,再次任用夏言做首辅大臣。严嵩或许不知,他做首辅后不久,有人在明世宗跟前说他专擅朝政,因而明世宗意识到他独辅的危险,有意重新起用夏言,于是在案几上写下“公瑾”二字试探。

针尖对麦芒,西苑很快成了严嵩和夏言进行殊死之争的战场。嘉靖二十五年(1546),陕西三边总督曾铣上书朝廷,声言只要给他增加兵力,就能议复河套,平定套虏(盘踞在河套地区,不断侵扰北方边地的蒙古鞑靼部落)。夏言得知后特别兴奋,因为他清楚曾铣的胆识和谋略,当初曾铣出任陕西三边总督,也是他极力保荐的。夏言竭力鼓动明世宗,从而取得明世宗支持。可就在朝廷为平定套虏作准备时,伺机而动的严嵩出手了,他对明世宗进言:“平定套虏的事万万做不得!”明世宗一惊,问他此话怎讲。严嵩说道:“当年太祖皇帝都不愿招惹蒙古人,我们为何要招惹?再说太平盛世,重燃战火,必会给国家招来祸患,让百姓遭受荼毒,皇上的英明也会毁于一旦!”随之,严嵩话锋一转,说道:“我和夏言同僚,事无巨细,都应当在一块商议,可夏言骄横自恣,凡事都专擅独行,诸位阁臣敢怒不敢言。”看到明世宗愠怒,严嵩不再言。

严嵩看出明世宗对夏言的器重大不如从前,一边在明世宗面前表现得万分谦恭,一边不断地鼓动心腹中伤、鞭挞夏言的所作所为。众口铄金,夏言日益变成明世宗心中的奸佞小人。嘉靖二十七年(1548)初,明世宗诏令夏言致仕(辞官离职)。三月,发生了陕西三边总督曾铣“隐匿边情,交结近侍官员”的事情。据说夏言听闻曾铣被斩首西市的消息,吓得从车上跌落下来。十月,夏言大祸临头,被严嵩诬以“交结为奸”(接受曾铣贿赂,交关谋利)的罪名,同样斩首于西市。

铲除了夏言,朝中再没有可以抗衡严嵩的人物,严嵩重新坐回首辅的位子。之后,意气风发的严嵩与儿子严世蕃一道,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把天下的坏事做绝。满朝文武中,稍有骨气的,都被严嵩赶杀殆尽;剩下的软蛋围拢在他们父子左右,其中还有30多人做了严嵩的干儿子。

困窘中丧命

别看明世宗平日吃斋好道,可谁要危及他的皇权,他绝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严嵩父子的不可一世慢慢传入明世宗耳中,明世宗不由得警惕起来;加之严嵩老朽昏聩,进献的青词越来越不像话,明世宗对他的厌恶之情日益加深。明世宗晚年对道术达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凡事都要让自己宠信的道士占卜。次辅徐阶见扳倒严嵩的机会来了,就处心积虑地从山东胶州找了一个名叫蓝道行的道士,举荐给明世宗。徐阶,华亭(今上海市)人,早年追随夏言,也是因为擅长青词受到明世宗的赏识。严嵩父子当权,一直忌惮徐阶出自夏言门下,无数次试探、陷害他,所幸他“宰相肚里能撑船”,才活到今日。

蓝道行在明世宗面前吹嘘:我能扶乩请“紫仙姑”降临!明世宗遂把他召入禁中,试着让他扶乩祸福,竟屡屡言中,明世宗钦佩不已。一天,徐阶得知严嵩要觐见明世宗,就暗通蓝道行。蓝道行在扶乩中,假托“紫仙姑”说:“今天将有奸臣奏事!”明世宗还没反应过来,近侍就通报:“严嵩有密札呈送皇上!”为此,明世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趁热打铁,徐阶随即指使御史邹应龙弹劾严嵩父子。邹应龙连夜修成《贪横荫臣欺君蠹国疏》,控诉严嵩父子受贿弄权、祸国殃民的种种罪恶。明世宗看后,怒不可遏,诏令严嵩致仕,其子严世蕃等人充军雷州。这一年是嘉靖四十一年(1562),严嵩专擅朝政已足足20余年。

严嵩仓皇离朝,严世蕃却没有去雷州,走到半路逃回家乡。在家乡,严世蕃竟忘了自己的逃犯身份,继续为非作歹,弄得乡里民怨沸腾,引起地方官员的注意。很快,消息传到京城,御史林润在徐阶的授意下,再次弹劾严世蕃,并给其加上勾结倭寇、阴谋叛乱的罪名。明世宗派人缉拿严世蕃,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三月,将严世蕃斩首于西市。同时,明世宗下诏将严嵩及诸孙革职为民,并抄没家产,有黄金3万两、白银200万两,奇珍异宝无以计数。80多岁的严嵩无家可归,只能在祖坟旁搭了间茅草屋避风遮雨。即使这样的日子,也不过两年,严嵩就在困窘中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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