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七爷翻第二下时,张田顺就松开了手,没有追过去。他站在原地,微微笑着,看着邵七爷慌张的表演。邵七爷停止了翻动,在地上站稳了身体,他靠着一棵杨树,微微喘着气,有些懊恼地看着张田顺。
“怎么样?有些饿了吗?力气接不上招式,一招一式都不连贯了,断了线一样,武力的威力也打折扣了,这样打很不公平。巧儿,弄两个菜,我跟邵七爷喝几杯。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咱们再接着比试。不为那只因为我们的享受而屈死的鸡报仇不罢休。”
张田顺朝身后随意地喊,喊完又开心地说着,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扭身去看,看到金巧儿和七虎站在一边,两人靠得很近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什么。
“好啊,吃点东西再打。”邵七爷虚虚地附和着,他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出门出得急,身上没有钱,可是白吃哦!”
“不算白吃。”张田顺哈哈笑了,“这算是比武的招待餐,免费供应。但是吃了以后,可得卖力哦。钱可以不出,力气得拼命出。”
两人都放松了身体,渐渐走到一起,有说有笑的。张田顺介绍了逆光双刀姜生波和李菊夫妻。邵七爷忙拱手道,“久闻大名。”
“没有大名了。”姜生波笑道,“我们成了等死货,名声已经成了流水。”
“人世规律如此。规律如此。”邵七爷大度地说,“我也快了。我现在的武力无论怎么练,都难有进步了。只能勉强支撑着,可能也撑不了多久,时光如流水,快如闪电啦!过十年时间,我也跟你们一样了,等死。我们练武的人,就像往山上推独轮车,前进一步都很难,往下退是很快的。”
四个人哈哈笑着往屋子里走,进屋以后李菊倒了几杯茶,送到三个男人面前。金巧儿也跑进来,跟邵七爷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她仍旧回到厨房里去了。
三个男人端着茶杯,聊着天,喝着茶。邵七爷似乎对自己那只鸡的恩怨,基本上忘记了。
人是活在自我当中。为了他人从来都是自我的一种扭曲形式。
七虎没有跟着进屋。张田顺第一遍教他的那些东西,他忘记了百分之九十。刚才看邵七爷和张田顺的一番比试,他又记住了一大半。刚才看的时候,金巧儿又帮他补充了一些,张田顺的东西,他记住了十之七八。
刚才两人在打斗,他没有机会练习。只能一边看,一边往心上刻印,一招一式在心里默想着。现在比武暂时告一段落了,他等几个人一进屋,马上就在外面比划起来。
只是暂停了一会。只是看不到师傅的背影,刚学的东西就出现了变化。他继续练起来,但是心里记得的就只剩下一些大概了,每一招都不完整。
仅仅这么一点时间,七虎学了这么多的招式就忘了很多,看来他真不是练武的材料。记得的那些招式,生硬地打出来,也不够连贯,像满地零零碎碎玻璃渣。他是一边认真的练习,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连接的部分。这样的结果,就让他的招式看起来非常怪异,也很丑陋。
“妈呀!这是谁家小孩在这里玩杂技呀!”一个古怪的声音说,惊得七虎马上就收住了自己的身体,循着声音去看。
声音的方向什么都没看见。七虎的眼神往那个方向停了一会,声音从后面来了,“见过的小孩多啦,没见过这么傻的!”
七虎身子猛地一扭,声音落下了,但眼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七虎心里很讶异,高声地问了一句,“还未请教,是何方高人,能否现身?”
“呵呵,乖孩子,说话文绉绉的,难道是读书人?”声音从七虎左侧传过来。七虎身子一转,他没有往左转,而是反着往右侧转过身,他的眼神就抓住了一个个子很矮小,面貌很丑陋的侏儒。
“我没读过多少书,算不上读书人,”七虎说,“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神圣谈不上?”那个人影像一个皮球一般弹起来,径直冲着七虎的面门而来。七虎一急,出于本能身子往后一仰,身体宛城一个弓形,那个圆球一般的人影就飞过去了。
圆球的动作很快,贴着从七虎的肚子飞过去以后,在前面一棵树上一弹,斜着又飞回来。七虎已经感觉到身后来的那个气势,他避无可避,身体顺势一滚,在地上连滚了三四个圈。
“喂,你干嘛呀!”那个影子没再追七虎,而是站住了,用很短的腿跑过来,停在七虎的面前,“你刚才练的那些屠狗招式呢?你怎么不用出来?”
“我……我……我还……”
七虎尴尬极了。他的舌头裹卷着,说不出话来。他的所谓武功,在这些高手面前,实在难以拿得出手。七虎的脸憋得紫红,嘴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虎看着张田顺比划那些招式,威力很大,也很好看。而自己呢?自己玩起来就那么别扭,那么丑陋,也没有任何威力。
这算是什么武功?
难道自己难以学会?也难以识破其中的精妙?
“我叫飞天老鼠李国宝,你他三舅姥姥的是不是张田顺的徒弟?你的武功,怎么这么逊?他是怎么教的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我……我还……”
七虎还是说不出话。他慢慢伸直了身子,在地上坐起来。他坐着跟这个站着的李国宝也差不多高。
李国宝的头很大,脸宽宽的,眼睛很大,太阳穴那里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长出四五根长长的毛。李国宝有意无意之间,会伸手去拽拉那几根毛,似乎在捋着,想捋得更顺一些。
“就会这几个字啦?你,你,你什么?顺溜的亮出你的招式,让我领教领教。”说着李国宝就摆出架势,又要冲着七虎撞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