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虎讶异地看着花哥,觉得这只蚊子蛮博学多才的。
“大多数民族是认可同一个国家的。只有个别民族的少数人想要独立。这些少数人的想法挟持了整个民族。他们中的少部分人在某些阴暗隐蔽的地方,比如深山里、偏僻的乡下、戈壁、无人的山洞等等地方开设了一些基地。”
“基地?”金巧儿对这个词是第一次听说,“希利人在河阴省,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希利人。希利人的毛发很重,非常野蛮,就像鬣狗刚刚学会走路。”
“鬣狗刚刚学会走路?”花哥笑起来,“这个比喻不错。那些激进的希利人就像那些没有感情的鬣狗,阴险残忍,毫不留情。他们诱骗或者用洗脑的方式,强迫和引诱一些孩子到基地里,通过几年到十多年不等的残酷训练,把那些希利孩子几乎训练成机器,然后就带他们去执行任务。”
“执行什么任务?”
“杀人。见人就杀。无论好坏,无论大人孩子。他们就像一个个机器人,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没有良善和慈悲,只有机械的残杀。”
“是屠城吗?”金巧儿问。
“屠城?”花哥晃了晃身子,站到七虎的肩上,“不是。他们人数不多,他们怎么可能屠城。他们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制造恐怖,吓普通的老百姓,以实现他们可怕的目的。他们虽然能杀一些人,制造一些混乱,但是军队和警察马上就会出动,对他们是毫不留情的。”
“军队我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金巧儿眨巴着眼睛。
“警察?”花哥扇了一下翅膀。七虎想,花哥遇到难题了,他等待花哥用怎样通俗的语言来让金巧儿明白这种新鲜词。“捕快。警察就是捕快。他们对这些人采取的是消灭的办法。我们就是在军队和警察发现我们藏身的那个山洞,冲进来剿灭他们的时候,我们误闯到这里来的。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金巧儿说,“这个地方一直很乱。而且也很少有人关心这个问题。我看了一些书,知道过去,过去的一些事。”
“过去的什么事?”七虎问。
“过去的很多事,但很零碎,一些表皮的东西。我们也是唐族,从三皇五帝开始,到春秋战国,到秦汉时期,到三国魏晋,以及隋唐宋、元等等。”
“还知道什么?”七虎兴趣来了,他虽然读书不多,那是因为后来没有机会读书了。他生活中影视作品很多,对历史有一些碎片式的印象。他问,“明朝记得吗?”
“记得。现在不就是明朝?我们一直生活在明朝。”
金巧儿讲了一些明朝的人物,七虎大多也有一点印象。金巧儿听她的母亲讲过,在万历年间,突然天地一晃,天地发生剧烈的震动。这种剧烈的震动吓傻了所有人,人都陷在晕沉里,就像被黑白无常抓着在飞。这场震动结束以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他们似乎被抛离了。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几百年前的老祖先从震动中醒过来,眼里的一切跟平常还是一样,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们有很多人、地方找不到了,他们陷在一个孤立的地方。
关于他们这个世界的来历,没有人会讲,更没有兴趣去想。金巧儿的母亲崔曼凤偶尔会说几句,这也勾起了金巧儿的兴趣,在大脑里拼凑和完善着过去的一些图景。
“还是明朝?是什么意思?”七虎问。
“在所有的话语里,都只讲到明朝。”
“哦!”七虎似乎明白了。
他很想讲一讲后来的清朝,后来的民国,现在的人民国。几百年的历史,居然那么庞杂,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最概括的话语,让金巧儿明白这几百年的风云变化。
最好的还是保持沉默,在时机成熟以后,他再慢慢讲。
他的眼神一晃,看到那新鲜的泥土,他把花哥从肩上抓下来,“你说的神龟术是真的?谢细五没有事?”
“肯定。”花哥很坚定地说,“肯定。以及确定。你就放心吧!七虎哥。你的那个并不厚道的兄弟,你用不着这样真心对他。你这样对待他,他也不一样这样对待你。”
“不能这样说。”七虎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熟悉的朋友本来就少,就更需要我们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包括你,花哥,如果你也遇到困难,我也会不顾一切去救你。”
“这个我相信。”花哥说,“我一看泥土上那个痕迹,我就知道谢细五用的神龟术。我在山洞里生活那么久,什么不知道?你不用替他担心了,放宽心吧!现在他可能在某处逍遥快活呢?当然,我们可以去找他,这个地方并不大,好像只有两个省。应该随时可以找到他。”
七虎微微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花哥的话。
一时沉默了,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金巧儿最先忍不住,仍旧沿着前面那个话题往下讲。
地面剧烈摇晃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地震了。当时两只部队还在打仗,震动以后,都吓得无心再战。一些人匆匆逃到河的对面去了,另一些人则留在河的另一面。
留在这一面的是唐族人,这支部队也想回到京城去,但是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些部队分散驻扎在许多村子里,为了生活也开始干活,逐渐成为一个农民。
那时候为了吃饱肚子,只有拼命耕作。每天在田地里忙碌,对于世界莫名其妙的变化,很多人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种变化的形成和后果。
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世界是什么样,谁也不关心。过了十多年,大家才觉得没有朝廷了,没有皇帝了,也没有军队了,那一切都凭空消失了。
有人开始思念,开始寻找,开始消沉,整日里沉迷在书中,想要找出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很多人不再关心劳作,也不再关心肚皮,意志力脆弱得可怕。
稍有风吹,就会有人去世。在河另一边的人,则养得膘肥体壮的,不是渡河过来,肆意地砍杀一番。河这一边的人眼看就有灭族的危险了。
突然一夜,人们看的书,大多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