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虎拉着金巧儿跑回刚才那棵树后,喧嚣杂乱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地上空留下马蹄踩得稀烂的痕迹,连风都平静安详,似乎那种残暴和死亡从来就没有过一般。
“没人啦?”七虎着急地张望着四周,“看看尸体在那里?”
“看什么尸体?”金巧儿丢开七虎的手,慢慢往那马蹄踩得烂烂的地方走。在那个中心,有一团圆圆的新鲜的泥土红色。
“埋在这里了?”七虎跟在金巧儿的身后,也看到了那个红色的痕迹。平平的,没有像一般坟那样隆起,也不像平常坟那样庞大。
“怎么埋的?”金巧儿微微皱着眉,思考着人要怎样进入泥土里才最好。横着还是竖着,很明显是竖着的,即使死了,也不能躺下,得到休息,实在太毒辣了。
传说人死了以后,站着埋进泥土里,是对待死者最恶毒的一种方式。比吃掉还可怕。人站着辛苦了几十年,早就想躺下了。人真正死了,进了坟墓里也不能躺下,反而永世也得不到休息,死者永难安心。
不过谢细五是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的,不会懂得这种风俗传说的。自己还是不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按照七虎的性格,他一定会为他的朋友伤心。更火着急地去把死人挖出来,另外进行安葬的。
金巧儿没有说话,但七虎已经跪在地上了,疯狂地用手去挖那些泥土了。
“你干什么?”金巧儿一把抓住七虎的手腕,“不要惊动了亡魂。”
“亡魂?”七虎扭头,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金巧儿,“不会的,他没有死。他们是把他活埋了,说不定还有一口气。”
金巧儿看着七虎那急迫的样子,知道他对朋友是真心的。但是这种真心又能怎样呢?人都埋在土里了,还有活的可能吗?七虎为什么就不能现实一点,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我……认为……”金巧儿觉得自己灵巧的嘴也变得笨拙了很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七虎,怎么劝说他。
“嗨!你们在干什么?”他们头顶响起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微微抬头看到花哥在头顶几米的位置盘旋着。
“我就觉得刚才怎么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找母蚊子风流去了呢?”金巧儿故意说逗趣的话,试图化开紧绷绷的空气。她看到七虎那悲伤的脸,觉得自己的话非常不合时宜。
“我刚才看那些人戏耍谢细五。你们别说,谢细五的骑马舞跳得真的是笑料百出,可以比得上好莱坞的一个滑稽明星了。”
“好莱坞?”
“就是一间装饰得很漂亮,像皇宫一样的的屋子。在里面的人成天就只知道唱歌跳舞,快活得很。”那是地球人才能理解的词语,要解释得费一番工夫,而且还不一定有效果。为了不麻烦,花哥信口就开始胡编起来。
“你就不怕他们?”
“你们走的时候我知道,我是空中战士,身体又利于隐蔽,我不怕他们发现我。我看了一会就去追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又回来,害得我转圈子。怎么,你三舅姥姥死啦?”花哥说得高兴,突然发现七虎的脸色不好看。它可不管七虎那张拉长的脸,嘴巴放肆地说,“拉一张驴脸干嘛?等有人拿毛笔在上面写超长的挽联呀!”
“他的朋友死了。”金巧儿尽量用有些哀伤的语气说,声音低低的。“他伤心呢?”
“朋友死了?”花哥夸张地反问,“你的朋友只有一个,难道是那个土豆死啦?土豆怎么会死呢?他会发芽,会生根,从土里冒出来,挖出来就是一串像乌龟蛋一样又大又圆的好土豆了。”
花哥越说越开心,“难道你想跟着他去泥土里?你是七虎,你的天地在陆地上,在森林里。你不是土豆,你不能钻进泥土里。进了泥土里,你不能发芽生根,只会霉变,最后腐烂。”
“什么?什么?”金巧儿眨巴着眼睛追问花哥。她的手拉着七虎冰凉僵硬的手,往上拽着,提醒七虎注意花哥的话,“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土豆怎么生根发芽?”
“有足够的水,温度和阳光,土豆马上就会从泥土里冒出嫩白的细芽。这是植物学上的知识。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读读动物学。”
“读动物学不行,得读昆虫学。不知道法布尔的《昆虫记》上面写你没有。”七虎冒出一句,但声音马上又低沉下去了,“我妈给我买了一本《昆虫记》,我才看了几页,爸爸妈妈就……”
对家的回忆湿润了七虎的眼睛。没有任何城府的花哥还想继续发挥一下,看到七虎眼里滚动的泪花,他也感动了,闭着嘴,没再往下说。
“谢细五用的是什么功?这么厉害?我知道《封神榜》里的土行孙可以这么做,叫遁土术。”花哥转换了话题。
“谢细五用的是神龟术,源自日本的忍者神龟。在正派人物眼里,那是邪术。我在山洞里看见那些教官教过那些蒙面的恐怖分子。”
“谢细五是什么人?”
“希利人。”花哥说,“他们那一族人的激进分子,总是想建立自己的国家,也就是希利斯坦自治国。唐人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希利人和唐人打了两千年。打打停停,恩怨交织。希利人生活的那片土地上,来来往往的也生活了很多个民族。前面有分分合合的,但从元代开始,几百年过去了,希利人所居住的地方成了唐人国家的一部分,后来一直没有分开过。”
“什么国家?”金巧儿对国家这个词也很陌生。
“由唐族、林族、沙窝族等四、五十个民族一起组成的一个国家。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幸福而快活。”花哥似乎在背着从书上看到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