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静谧的荷塘碧绿一片,叶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儿,在熹微的晨光下晶莹闪烁。听得林间晨鸟的鸣叫,恒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晨风拂面而来,空气中略带几分潮湿,让人感觉一阵清新的凉意。
感受着眼前的朝阳晨露、碧绿荷塘,却是一番难得的宁静,恒空的心思回到了那双树的悬崖,与那朝起诵经的感觉如出一辙,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东灵山的浩渺云海、雾霭流岚。
虽然离开东灵山不到一个月,但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在外漂流了许久,忆着过去,看着眼前,那感觉恍如隔世,仿佛那悠远的晨钟再次响起,一声又一声,荡在山涧,飘在云海,沉寂、空净、灵动……
一念及此,恒空再度缓缓地合上了双眼,诵起那佛家经典……
忽地,咯噔一声,恒空只感觉自己后脑一阵疼痛,猛然回头一看,却正是古灵精怪的红豆。她双手插在腰间,水灵灵的大眼波光流转,神色古怪的盯着恒空,道:“小和尚,我说你有床不睡,跑来这里入定作甚?”
恒空顿了顿,支吾道:“昨晚有四位女施主在我房内,我实在睡不着,所以就索性来到荷塘边入定。”
红豆一怔,却是没料到恒空有此一言,当即眉黛一挑,微笑也是多了几分狡黠,娇滴滴地道:“哦?那你是为什么睡不着呢?房内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女施主,岂不是正遂了你这淫僧的心意?”
说罢,不待恒空解释,便一把揪住恒空的耳朵,嗔怒道:“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你人影,我还以为你昨晚劳累过度,什么东西尽什么东西亡,被人埋尸后花园了。你倒是好,居然心安理得地跑到这里来入定,亏得我找了大半天。快去吃早餐,吃完后好去历练了……”
红豆的话滔滔不绝,数落得恒空还不了嘴……
一顿早餐,红豆与易青岚却是吃得畅快淋漓,直看得从旁的下人目瞪口呆,就是连恒空与叶玄天也是被吓住了,且先不说二人吃相如何,光是那食量就得以海量来形容,恐怕得当常人一天。而在此问题上,二人也是难得的达成了一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自然也得成倍的吃……
这时,众人已经离开了朝皇阁,走在扬州熙熙攘攘的街头。
红豆走在前方,东瞅瞅西看看,很快便对街边的小摊儿失去了兴致,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小玩意儿,她放慢了脚步,凑到易青岚身边,道:“小岚子,这扬州还有没什么新鲜的地方?”
经历红豆长久以来的熏陶,易青岚也逐步接受了小岚子这个绰号,只见他嘿嘿地笑了笑,道:“其实在我眼里,这扬州的天堂却并非朝皇阁,而是城南的丽春院,那可是天下男人梦中的温柔乡,你若是去的话……”
红豆一听,脸色一沉,当即抡起粉拳,朝易青岚砸去,谁知后者眼疾手快,身子一闪便躲过了红豆的拳头,一溜烟儿地朝前方逃去,还道:“小仙女,看你生得这般漂亮,怎地会有母老虎一般的性格?”
红豆听得,冷哼一声,挽起衣袖,便追了上去,喝道:“你给我站住,今天我若是不好好收拾你,我……我就不叫红豆……”
恒空、叶玄天见状,眉头微皱,也是连忙跟上前去。
“哎哟——”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哀嚎,却见易青岚与一个身披道衣的老人双双倒在了地上,红豆见状,也不犹豫,便是抡起拳头直冲易青岚而去。旋即,易青岚的哀嚎便传遍了长街,红豆下手之狠,旁人直是看的心惊胆寒,就连恒空、叶玄天二人也是不禁转过了身子,似是再也见不得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
片刻之后,红豆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甜甜一笑,道:“亲爱的易青岚师兄,希望你以后多在我面前说说这些龌龊的东西,我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说到最后,红豆却是紧咬着牙,先前那般温柔荡然无存。
易青岚捂着脸,啧啧的呻吟着,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两眼处的淤青像极了蜀地的猫熊。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老道,却是一番欲哭无泪,道:“我说老头儿,这长街这么宽,你为什么就偏和我撞上?”
老道一听,猛地来了精神,立马站起身来,衣袖一甩,义正言辞地道:“真是世风日下,想不到老道我多年未曾出山,今日却碰见这般无礼的后辈!”
老道相貌清瘦,双目有神,花白相间的长发挽作道髻,尤其是那一袭古典的道衣,几分道骨仙风,颇有些得道高人的模样。
见得眼前闹事平息,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从旁走来,替老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世外高人,我们还是先上路吧,若是真让那鬼物得逞,我家主人就危险了。”
老道冷哼一声,理了理道衣,拾起倒落在旁的竹竿,道:“看在人命关天的份儿上,今日老道我就放过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罢,便随着年轻男子挤进人群,匆匆走向了远方。
围观的路人见此,随后便散了开去。然而,恒空等人却未离去,仍旧怔怔的站在原地,尤其是被打成猫熊眼的易青岚,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老道手中的竹竿,上面系着一张白布,其上以隶体书着四个字——世外高人,只听他喃喃道:“这位世外高人,分明也太明目张胆了罢?”
红豆眉黛一蹙,神色有些凝重,道:“跟上去看看。”
易青岚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当真如那男子所说,有鬼物出没?”
叶玄天望着远去的两人,一步走上前来,道:“那老道脚步虚浮,浑身没有半分灵气,恐怕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若是真遇上了鬼物的话……”
恒空忖思片刻,刚想说话时,又似想到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四人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便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