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那背影娇小玲珑,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哀思,却是叫人心生怜意。
恒空一怔,这背影并不陌生,却正是施舍予他馒头的白衣女子,当下便唤道:“女施主?”
白衣女子一怔,旋即转过身来,看清眼前之人是恒空后,那水灵的眸子难以掩饰的欣喜,小脸却又忽地红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起身道:“大师……您,您……您好……”
恒空一见,心头一喜,慌忙三两步来到亭中,道:“太好了,真的是你,看来你我果真有缘,想不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或许是心头太过欢喜,就连平时挂在嘴边的小僧一词,此刻也是被他抛诸九霄云外。
白衣女子一听,却是连耳根也红了起来,只得埋头将视线投向别处。或许是因为光线太过黯淡,恒空并没有觉察到女子的神色,又道:“这么晚了,你为何还独自在这亭中?”
“我……我睡不着……”
恒空一听,仿佛寻到了知己,连连道:“没想到你也一样。说来,那寝居也太奢侈了,而且还有四名侍女守着,真不知道怎么睡得着。”
然而,恒空哪里又知晓,白衣女子心头却又是另一番心思。
恒空呵呵笑了笑,道:“不知为何,小僧看着施主,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对了,小僧法号恒空,女施主如何称呼?”
白衣女子顿了顿,支吾道:“白小小……”
随后,恒空与白小小便是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小小逐渐放开来,尽管说话依旧有些结巴,但是言语神态之间已然没了先前的拘谨。只是,那一汪秋水眸子却仍旧望着别处,唯有在恒空不注意的时,才偷偷地看上他一眼。反观恒空,离开东灵山以来,仿佛第一次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又恢复到曾经那个答辩如流的小和尚,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一路以来的感慨与见闻,尤其是讲到红尘与空门的差别时,茫然与疑惑之间,却又是几分悲天悯人的苍凉……
这时,一阵清风泛起。
恒空一怔,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却正是那名与白小小一道的白衣男子。恒空微微一笑,起身双手合十,道:“施主,您好。”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微笑道:“大师,不用拘礼。”言罢,目光便是落到了白小小身上。
白小小一见,慌忙站起身来,神色又是拘谨起来,欠身道:“少主……”
白衣男子看着白小小,那双深邃的眼瞳沉默片刻,道:“秋天夜凉,注意御寒,多加些衣服吧。”说罢,便将手中的白色长衫递给了白小小。
看着白衣男子手中的长衫,白小小怔了怔,小心翼翼的接过,披在肩上,低声道:“多谢……少主关心。”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也是坐在了石凳上,向着恒空微微一笑,道:“在下萧无名,不知大师法号为何?”
看着白衣男的微笑,恒空只感觉心头一暖,如沐春风那般,一股安详的和煦不言而喻,当即便道:“小僧法号恒空。”
白小小看着眼前两人,水遮雾绕的眸子中,却隐隐生出几分忧虑,萧无名平日里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如今面对身为正道的恒空……
不知不觉,那颗心却是揪得越发紧……
萧无名道:“大师神色泰然,目若虚谷,举手投足处变不惊,一身修为更是高深莫测,莫非是出自东灵古刹云隐寺?”
恒空一怔,虽然他先前已判断出萧无名并非常人,但却是没想到对方竟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出处。俨然,无论是从眼界与修为来看,对方比起自己是只高不低。
恒空点了点头,道:“萧施主好生厉害!不知萧施主师承何处?”
萧无名洒然一笑,道:“家师只是一届散修,行踪飘忽不定,自然是无法与东灵古刹相提并论。”
恒空一怔,虽然对方的话颇为含糊,但是他已经听出了其中不便之处,当下也不再追问对方师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看上去颇有些投缘,直到三更天,萧无名与白小小方才离去。而那荷塘上的小亭中,便只剩下独自入定的恒空,那一袭斑斓的五色长衣,在月光下颇为耀眼,仿佛一袭璀璨的五色袈裟……
花园的石板小径,萧无名、白小小走在昏暗中,两道白影一前一后。月华透过树荫,斑驳的映着娇小的身子,白小小怔怔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黄纸,纸中赫然是一串冰糖葫芦,或许是光线太过黯淡,原本应该是鲜红的冰糖葫芦,此刻看上去竟是一片乌黑,又如那地里不起眼的石子儿,仿佛比那些传说更古老……
“小小,你认识哪个和尚?”
白小小一惊,慌忙挽起衣袖,将古老的冰糖葫芦藏在身后,低声道:“不……我不认……认识他……”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白小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道:“少主……你能不……能,不要对付……”
白小小还没说完,萧无名便打断了她的话,道:“你放心,我现在没心思来对付正道。”
白小小听得,不禁舒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跟上了萧无名的步子。萧无名走在前方,那双眼瞳望着黑暗,有些话是真是假,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现在刚刚幻化人形,尚未具备灵力,尽管我娘为你封住了妖气,但你还是尽量小心一些。那四个人很不简单,背葫芦的那个是天剑门的易青岚,御长剑那个是无名谷的叶玄天,那个少女或许便是慈航轩的人。至于这个恒空,我以前却是从未听说过,想不到云隐寺竟能悄然培养出这么一个奇才。”说到此,萧无名顿了顿,道:“总之,你尽量小心一些,恒空与那个少女的修为,恐怕都不在我之下……还有,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白小小一怔,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