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头已高悬于天空。
渐渐地,一片白雾笼罩的大地出现,随着云涛的起伏,偶尔还有几处山峰隐现于清风之中,正是一片浸没于浓雾间的山脉。
永智指了指前方,那雾气弥漫处,道:“这便是九华山。”
望着那四处弥漫的浓雾,恒空当即一愣,疑道:“师叔祖,这九华山的雾气,为何这般的浓厚?”
“这九华山,自古以来便是这样,曾有人以为此处隐藏着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又或是埋藏着不出世的上古异宝,因此还引来不少人访仙寻宝。不过,在多番考据之后,却发现此处除了雾气稍微浓厚一些,就再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仅是一片没有灵气的绝境而已。”说罢,永智眉头一皱,又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我却是不太明白,为何白灵轩主要将这论道之地定于此处。”
言语之间,永智与恒空已然飞入九华山地境。忽地,恒空心神一荡,只感觉一股莫名的阴冷袭来,慌忙运起佛门真法,稳固起心神来。此时,永智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如恒空一般,遇到了那股诡异的感觉,自语道:“奇怪,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阴气?”
恒空凝视着白雾笼罩的九华山,却不仅是感受到了阴气,更有一股令人胆寒的鬼气,就似忘心昨日所推衍的那八个命盘,所散发出来的凶戾一般。虽然那气息极其微弱,但恒空却感受的真切,他对那触目惊心的紫电天刑,印象可算得上是尤为深刻。
恒空疑道:“师叔祖,这感觉有些不对,九华山以前是这样的么?”
“至少在十七年前,九华山没有这些阴气。”永智紧忖着眉头,神情凝重,又道:“恒空,加快御空的速度,早些到达神女峰。”
永智心念一动,当即运起体内所有灵力破空而去,那速度竟是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恒空见此,也是运起所有灵力,两人的修为差距,也在这一刻尽显无疑,仅是在短短几息之间,恒空便被甩开数百余丈来。不过,恒空却也是惊人,仅是勉强凭借着那一点灵识,紧紧的随在其后。
不久之后,四座极其古怪的山峰映入眼帘,竟是比周遭山峦高出大半,笔直挺拔的突兀在虚空,山顶与山腰乃是一般大小,东、西、南、北四方各一座。
片片彩霞,挂在天边,观这穷天之处,那正午的日头也幻作了斜阳,照在那巍峨山峦,茫茫云海之间。尤其是从天际俯瞰而去,四峰两两相对,围成四方之势,山腰以下尽数湮没在浓雾之中,只有峰顶显露出来,却是与九华群山有些格格不入,颇有些鬼斧神工的玄妙。
永智虚空一个踏步,径直落在了南方的山峰上。恒空见此,知道这就是永智口中的神女峰,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神女峰却指的却是四座。
恒空落地,还未站稳,却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远处而来,“永智大师,十七年未见,你的修为真是愈发精进了!”
恒空一怔,却是不曾想到这神女峰还有他人,当即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西方的山峰之上,有两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修真炼道之人,五感远比凡人要敏锐得多,虽然隔着百丈之遥,但恒空仍旧看清了那两人的模样。年长的或许修有驻颜之术,乃是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身穿一袭深色道衣,盘膝坐在一处大石上,天庭饱满,目光淡泊,不怒而威。年轻的身负一柄仙剑,默默地站在后方,相貌清秀,一束黑发配上一袭白衣,端眼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显然,方才说话的,便正是那年长的道人。
永智向着那年长道人,双手合十,微微笑道:“叶云谷主,老衲看你神色醇和、仙韵内敛,如那天边起伏的云涛,又似那高山行云的流水,正是暗合了这天人归一之势。想必,恐怕对贵谷的《通玄真经》又有了新的领悟吧?”
叶云呵呵一笑,轻捋着胡须,道:“不过悟到了些皮毛罢了,老祖宗留下的《通玄真经》,可不是我等愚昧之人能够悟通的。”说着,叶云的目光落到恒空身上,暗自一声惊啧,却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禁赞道:“小友神色泰然,目若虚谷,却是将《寂灭心经》修至本心之境的征兆。东灵山到此八百里之遥,小友方才御空而来,不仅没有任何疲劳之相,却是还游刃有余,体内灵力自行流转,丝毫不见枯竭之势,小友怕是即将突破本心之境,跨入灵虚之境了罢?”
恒空神色一怔,却是没想到眼前人轻易道破了自己的修为,旋即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多谢叶云前辈,恒空也只是一时运气罢了,误打误撞地将《寂灭心经》修入了本心之境第五重。”
叶云微微点头,道:“那你的修为,可是比犬子高出了不止一筹,更是比犬子年轻多了。看来,我九州正道又有望了。”
恒空往日在东灵山,都是随性而处之,又何时了解这些暗里较劲,表面奉承的弦外之音?就连方才的那一句运气之说,也是临行时延明教予他的,如今听叶云这么一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永智见此,呵呵一笑,当即道:“年轻一辈能有所作为,也是我九州正道之福。恒空,你日后要与你叶玄天师兄多亲近,共同匡扶九州正道,明白么?”
永智的话虽无谦卑之意,却也无张扬之意,三言两语就将两派归在了一起。
恒空听得,应道:“师叔祖,弟子明白。”
恒空话音刚落,只见神女四峰之间,那起伏的云海之上,闪烁起一道五色光韵。那光韵逐步散发,缓缓升上虚空,突兀于天地之间,待到片刻之后,那光芒却是比太阳更加耀眼。
忽地,异变又起,那光韵一片一片的散开,最后竟形成了一朵莲花,而那五光十色的莲瓣之上,却是一个身着青衣,风姿绰约的女人,虽不再有年少的青春,却是多了几分古朴与庄重。只见她双眼微闭,神色淡然,腕间腰际的霞带,与那莲瓣间的朵朵祥云一起,无风却兀自缓缓飘零。
宛在云中央,当是如九天下凡的玄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