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不容易,刑莪术这近三年来第一次睡的如此香甜,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下去,却被敲门声唤起,他赶紧把祝合萌让了进来,祝合萌似乎有些担心,摸摸刑莪术的额头,道:“还当你病了。”,刑莪术抓住她的手道:“到家了我就多睡了一会儿,你担心了?”,祝合萌推开窗,道:“这里,竟然比禅智寺还要安静。”,刑莪术道:“如此深宅大院,少些许声音是正常的,主人休息的地方下人不允许聒噪,你二哥的府上不是吗?。”,,祝合萌叹口气,道:“只有出嫁的那天,我才在二哥府上住了一夜,拜别娘亲。”,祝合萌忘不了那满院的红光,好似六丁神火要从娘亲的腹中冲出来,祝合萌捂住脸万千思绪搅得她难受,刑莪术立马抱住她,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一直抱着,祝合萌的泪终止刑莪术才将她放开。
“二少爷,黄老爷有请。”,黄柏在门外请示。
“这就来。”,刑莪术道。
“我去见大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刑莪术看着她的眼睛,祝合萌道:“昨日已经见过了。”,刑莪术恳求:“那不一样,我要正是引荐你见我的家人,你就随我去吧。”,祝合萌也感觉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只好答应。
二人刚刚走出门,黄柏见祝合萌与刑莪术同行,便道:“恐怕不便祝姑娘同行。”,刑莪术想了想,道:“你去找姜姑娘,用膳的时候自然就叫你们,去吧。”,祝合萌不舍离开刑莪术半刻,道了句好一个人原路返回。
刑莪术被黄柏带进大堂,黄芩坐主位上面,刑莪术立刻上前跪下请安:“侄儿见过大伯,这些年您辛苦了。”,黄芩等刑莪术说完便下来将他扶起,道:“都是为战神庄,我已听了刑璞的叙述,侄儿这两年多才真正受苦了。”,正说着,刑璞从外面刚刚回来,“禀黄老爷,黄公子已经将财物送入库内。”,黄芩道:“好,你回来的正好,正有大事要商量。”,刑璞又向刑莪术问安:“二少爷这一路劳乏了。”。
“你跑的倒快!”,刑莪术埋怨刑璞办完大事后逃之夭夭独留自己面对苏子和祝合萌。
黄芩竟然为刑璞辩解:“刑璞被我召回来办事,不要怪他。”,刑璞立刻陪笑脸,道:“二少爷,咱们办的事是大事,黄老爷让我办的是大事中的大事,您看。”,刑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信你找回来了?在何处找到的?”,刑璞道:“从祝家的府衙找回来的。”,刑莪术拿过信件道:“这就好,找回来便好。”,刑莪术一看信已经拆了封,便上前请罪,道:“请大伯责罚,这信是我弄丢的,恐怕祝家的人已经看过信的内容了。”,黄芩接过信件,读了一遍信大笑道:“无妨无妨!侄儿快快请起,这信被祝家的人看去更好!”,刑莪术起身读了一遍,惊道:“这,父亲竟然有一个妾室!就在大伯府上?”,黄芩笑道:“这都是小事,能把祝家的人引出关外才是大事。”,刑莪术也跟着笑道:“黄老爷,此事必成,那个朝廷的刺客已经回扬州去了,恐怕这两日便到,祝家军拔寨北上已是必然,我已放出消息,正是黄老爷带队送亲去往太白山川,祝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刑莪术只听得三分明白,铲除祝家自古以来都是势在必行之事,只是如何谋划的倒是糊里糊涂。
只得听黄柏解释:刑敖烈留在凡间为的就是找到祝家老窝,刑敖烈与刑战烈层层部署十几年才将整个计划告诉黄柏、刑璞和刑金,派他们提前下山做安排,罪李之后李京墨就是诱饵,黄芩这二十多年来在长安经营变成首富,与朝堂上下的一众官员全部打通关系,罪李之后李京墨即将被送去靺鞨,黄芩托人在朝堂之上这么一搅,引发的就是靺鞨与大唐的战争,身为正四品忠武将军的祝苡仁自然被人举荐行军北上剿灭靺鞨,谁让靺鞨竟敢迎娶罪李之后呢。刑莪术这才明白,心想大娘真是不该离开,大伯再不对可为了战神庄鞠躬尽瘁还不够吗!
刑莪术道:“父亲写的这封信就是关键,只说要将小妾明媒正娶回靺鞨,祝家的人必定以为父亲是色迷心窍,以为我们没有防备,确实乃上上之策。”,黄芩道:“也多亏了小苏子出去这一趟,可是帮了大忙。”,刑璞笑道:“更有二少爷一臂之力杀了那祝雍,祝家的人恐怕不被举荐也要自动请缨了。”。
三人一阵大笑,黄柏在一旁默不作声。
黄芩见黄柏神色担忧,问道:“黄贤弟怎么了?”,黄柏提了一下宝剑,道:“依我看二少爷对黄老爷的称呼还是改一改,祝家的人虽已知晓您就在长安却不知您已隐姓埋名变成黄老爷,还是小心为好,最主要不能让李姑娘知道此事,她若是跑了恐怕祝家军便不能开拔。”,黄芩觉得黄柏的顾虑并无不妥,严落葵心思缜密,即便病入膏肓也有她的主意,道:“侄儿,对内对外还是尊称我为黄老爷。”。
刑莪术三人退了出来,走在最前的刑莪术突然转身抓住刑璞,道:“刑璞,你很聪明,父亲的信是如何丢的,你会如何对黄老爷和你的主人交待?”,刑璞猜到刑莪术的心思,道:“这封信自然是祝良姜偷的。”。
“错!”,刑莪术这一声吼把刑璞弄糊涂了,难道他不仅要维护祝合萌连祝良姜也要让他死后留个好名声?
“那二少爷的意思是?”,刑璞真的不明白了。
“信是我被困在鬼诀阵中时被祝青黛从三妹手中抢走的,祝雍素来和祝合萌住在一处,推到祝雍身上,合萌自然被疑!”
“那小公主岂不是犯了大错,恐怕主人会责罚于她。”,刑璞担忧苏子会受到皮肉之苦,食尸林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她这次跑出去两年多,母亲必定使寻骨钉生长出来,我会向母亲求情让她放过此事不再追究,只是这一件她必须承担,别的小惩大诫都无妨,我也可以替她承受,祝姑娘不能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你明白吗?”,刑璞心中虽然不愿口头却还是答应了:“是,小人明白。”。刑莪术往内宅走去,黄柏跟在后面。
“看来我要为小公主细细谋划了。”,刑璞暗暗道。
苏子一醒来便立即去找刑金,找了一个丫鬟才找到黄柏,黄柏神神秘秘将苏子拉到一边,道:“小公主在园里随意走走,什么地方进不去转身回来偷偷飞入,你是神仙谁能拦住你?”。
“难道大伯把大哥关押起来了?”,苏子问道。
“不是,小公主照我的话去做自然就能找到大少爷,不然恐怕要等到明天可能也见不到,你醒来的时候正是大少爷帮着黄老爷搭理生意的时候,忙得很,只有如此深更才能见到他。”,黄柏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苏子在月光下信步而行,已经有两座宅院被苏子走遍了,竟然还看到黄芩的妻子在卧榻之上熟睡,而自己的新堂兄正侍候着他娘。苏子纳闷:“这人间的女子就这么好?看她的模样老态毕显,不及大娘的万分之一,真不知道大伯是怎么想的。”。
苏子每行一处都要被来往的巡逻侍卫盘问,心中已经不想再找下去了。远看着一个手持长枪的男人守在一个门口,看他的长相就不是一般人,苏子索性走上前要进去,他立即将长枪对准苏子,道:“此乃禁地,外人不得乱闯!”,苏子笑道:“只是路过,立刻离开。”,苏子走过拐角便飞跃而进,并没有着急落地而是在房顶跳过来跳过去,苏子听见身后似乎有风吹起衣裙的声音,她立在房角的石鸟之上。
“黄宅第二护卫细辛,请前面的公子慢行。”,苏子回头一看但见一个身轻如燕的女子跟上自己,苏子笑道:“我是个女的。”,细辛念叨:“午后明明看到他从师父那里离去,听声音是男的怎么变成女的了?”,苏子又道:“你的轻功不错,只是没有着力点恐怕你就追不上我了。”,苏子仰头飞入云层,细辛站在房顶感叹:“真是奇人,好功夫,难不成她会神仙索。”,苏子扒开云彩,冲她喊道:“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细辛!……”
“细辛?良姜,你说怪不怪,竟然有人把我偷出来的药材作名字,良姜……”,苏子刚好想起自己和祝良姜曾经因为“细辛”而争执,祝良姜是不愿意以细辛作为毒药的,苏子认为这世上没有比祝良姜更好的人了。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跑到房顶在细辛身边蹭来蹭去,苏子笑道:“火狐?他也有了喜欢的人了?他很有眼光,这个名叫细辛的女子轻功极好,似乎还会听声辨位,现在还盯着我的云头看。”,苏子只好落下,召唤火狐:“到小主人这里来。”,火狐看看苏子跳下去跑了,苏子道:“这火狐是怎么了?”,细辛道:“想必你是这府上的贵客,我不为难你请你原路返回。”,苏子脱下靴子坐在屋顶,道:“我早就忘了来时的路,我不走了,除非你让刑金来见我。”。
“你认识我黄府的管家?”,细辛怀疑苏子另有所图。
“管家?他是我大哥,我现在就要见他”,苏子不敢相信刑三棱竟然屈就到人间做了三年多的管家。
“他在幽会,恐怕不能来。”,细辛的话语中透着酸意,她竟然也坐下来。
“幽会!我大哥好像是有一个思慕的人,我还以为是洛阳城里的哪位富家小姐呢,不成想却在这里,我倒要去看看。”,苏子提着鞋往里飞去,细辛职责在身不得不追,二人几乎是同时落地的,苏子上下打量细辛,道:“你是我见过的凡人中,哦不!无论是哪一种人,你的轻功定是这人间数一数二的,凭你的功力追上我大哥不费力,即便是现在的我恐怕也追不上我大哥。”,细辛第一次被如此大加赞赏,已经乐开了花,道:“过了前面的院墙就到了,我在这里等你,若是听见杜鹃的叫声一定要出去。”,苏子谢道:“多谢你,你叫细辛,不如我送你一个称谓,燕雀无志,你却有如此本领,就唤‘轻鹰’如何?”,细辛咀嚼“轻鹰”二字,笑道:“人间轻鹰,甚好!”。
火狐正与一个女子玩耍,刑金早早站在那里等着苏子,张开怀抱,笑道:“我刑家的小公主,到大哥这里来。”,苏子的眼泪夺眶而出,扑到刑三棱的怀中,“大哥……大哥……”,刑金安慰怀里的小人,道:“大哥知道,哭吧,大哥在。”,苏子擦擦泪水问道:“大哥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刑璞乱说的!”。刑金摸摸苏子的头,看了一下她的衣服,道:“是稍微大了一点,小妹,你不是最不喜欢白色,怎么不换了衣服再来。”,苏子扯了一下袖子,道:“我就知道大哥也不喜刑莪术总是穿白色,这世上的颜色那么多,他偏偏穿素色,没有仆人都是我给他洗衣服。”,刑金拉过苏子见李京墨,她抱着已有四尺多长的火狐站在刑金身后,她向苏子行礼,苏子道:“大嫂。”,李京墨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称谓而高兴,原来的笑脸失了,苏子以为自己失言得罪了她,看着刑金求救,刑金道:“你就叫她京墨,有一件事,大哥想和你谈。”,李京墨抱着火狐离开,苏子知道刑金能跟自己谈的一定是有关他的贴身护卫刑璞的事,苏子直言道:“刑璞,我不会原谅他,有你们在我不可能对他怎么样,可是他的心机真的很重,走了那么久他还是想办法把良姜杀了,其心可诛!”,刑金将刑璞的珏刀递给她,道:“若是他再犯错你就一刀杀了他。”,苏子将珏刀扔到地上,道:“这话已经没用了!”。
刑璞突然跳出来,跪在苏子面前。苏子拿起地上的珏刀就要砍刑璞,刑金夺下珏刀拦住苏子,苏子发了疯似的变成龙头对着刑璞喷水,刑璞竟然使法术将水引向别处。
“他该死!”,刑璞冒出这句话竟然使苏子冷静下来。
“你说什么?”,苏子质问他。
“他给二少爷下毒,将主人的信件偷走,欺骗你的感情,还有你脸上的疤痕不也是因为他!”,刑璞所说的桩桩件件苏子不是不知道,原本的她不会在乎,可是听了刑璞这么一说不禁去摸自己的右脸。
刑金拿开苏子的手仔细看她的脸,道:“怎么了?没事啊。”,苏子又去摸自己的脸,没有摸到那条凸起的残痕,“是你?刑璞。”,苏子的手没有离开右脸。
“我拾到玉面冰皮,晏殊子已经被我教训一顿,我没杀他。”,刑璞道。
“他是凡人,你当然不敢杀他。”,苏子道。
刑金见苏子的怒气已经发泄出来也松了一口气,道:“刑璞,你先去吧,这里有我。”
刑璞趴在刑金耳边道:“那个法夏到了扬州,你有什么事要解决一定要尽快。”。
刑金闭上眼睛,道:“知道了,你们去吧。”,苏子道:“我也要走吗?”。
“杜鹃鸟叫了,咱们都走。”,刑金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