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念她们的时候就常常跑去海边,一个人看日出。后来有一天身边多出来一个身影,有个小女孩说自己也喜欢看日出,不如以后一起吧,她的名字不叫欧阳,叫李灵瑶。
星期六的早上,风儿正清,天空正蓝。在岔道路口和死党冯柯说了再见,李灵瑶骑着单车吹着欢乐的曲子回到了家。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喊妈,“我回来了“。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书包撩下,就直奔厨房,她知道妈妈总会给她备些好吃的欢迎她回家,学校一周的伙食都抵不上家里的一顿。
“瑶瑶,这周有没有新鲜事要和老妈分享呀?“妈妈最爱听女儿学校的事。
“考试拿了第一名啊。“李灵瑶看着桌上烧好的红烧肉用手偷偷拿了一块,一脸满足的回答道。
“洗完手再吃,像什么样“妈妈总会告诉她。“这有什么新鲜的,我们家女儿不老拿第一吗?“妈妈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
“那下次我考个倒数第一,这新鲜吧。“李灵瑶坐在饭桌上等着妈妈开饭。
“别贫了,快去楼上叫人下来吃饭。“妈妈将最后一道菜装盘。
“家里来人了?“李灵瑶疑惑地问道。
“新来的租客,一个年轻的女孩,就是长得太男孩纸了,第一眼看上去还真让人误会。“
“是吗?李叔真有办法。“李灵瑶话一说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跑开叫人去了。
李灵瑶敲了几声门,没有人答应。她试着轻轻拧开门,门锁松开了。“我进来了?“接着她就打开了门进去了。屋里昏暗不堪,几株光线偷溜着照进来也没能把床上的人叫醒。借助光线李灵瑶看到了杨格熟睡的样子,那样一副叫不醒的样子真让人担心。床上的人突然模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吓了李灵瑶一跳,以为她醒了。李灵瑶忙解释道“妈妈让我来叫你起床吃饭!“。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面朝向李灵瑶,刚好能够让人看清了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了,李灵瑶很是纳闷,她靠近床边,蹲下来,轻轻地呼唤着“大姐姐,起床吃饭啦。“,梦里的人好像有了反应,只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感觉不对劲,李灵瑶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她发烧了。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妈,她发烧了,快去看看。“
俩母子一前一后紧跟着上了楼,妈妈把窗帘拉开,太阳光照满整个屋子,映得杨格的脸白到透明。
突然的光亮照醒了杨格的梦。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伸过来的手落在了额头上,冰凉凉,有点舒服。李妈妈摸了摸杨格的额头,确定她发烧了。
“孩纸,你发烧了,阿姨给你拿点感冒药吃“,说完李妈妈找药去了。李灵瑶跟着她妈妈的脚步,下楼倒了杯热水,速度很快又回到了杨格的房间。
“姐姐,你起来喝点水,生病了要多喝水“,李灵瑶天使般的面孔和甜甜的声音就好像是治病的药,杨格看着她,突然感觉好多了。
喝完药,杨格没有胃口吃东西,她只想躺着。李妈妈熬了些粥端上来,让她饿了要记得吃。李妈妈人真好,她不知道她刚刚不经意间说的一句“孩纸“在杨格心中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而她在杨格生病时的表现让杨格心里感到温暖,她真的像妈妈般一样。抵不过生病袭来的困倦,杨格闭上眼睛再次睡着。她的梦境是混乱的,几层梦境交错,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以为自己醒了,喝掉了粥,突然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没有喝掉那碗粥,几次如此,她又挣扎了起来,像梦魇般感到恐惧。
等杨格再次睁开眼,看了看桌上的粥还是原来的样子,才知道一切都是梦,连拥抱欧阳也是。
她的思路被一阵肚子叫拉回了现实。这时她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李灵瑶俯在桌子上睡着了,胳膊下压着的是数学练习题。睡得很香,连杨格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都没有察觉。
可能是药吃的及时的缘故,杨格的烧也已经褪去。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感到肚子饿。她端起了粥,下楼。在厨房里将冷掉的粥熬热,喝的精光。
她还是没有办法不去想起欧阳,喝粥的时候她想到欧阳。欧阳喜欢吃霉豆腐,杨格以前是不吃的,但第一次在欧阳的怂恿下尝过之后,也不讨厌吃了。她做梦的时候梦见欧阳,欧阳笑着向她走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让她觉得她被原谅和接受了;她系鞋带的时候想起欧阳,想到她在下课的走廊里,大庭广众之下俯身给她系鞋带,她甚至想到为了欧阳可以献出生命,但是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思念。
“姐姐“,听到这两个字杨格恍惚地看着楼梯的方向,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是欧阳在叫自己。
李灵瑶站在楼梯处又叫了一声姐姐,看见杨格坐在厅里发呆,那侧脸在阴暗处显得坚毅,显得冷艳,显得有点孤单。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李灵瑶关心地问到。
“好多了,已经不烧了“杨格充满谢意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眼色像带上了魔力一样,想要人更加地关心对方。李灵瑶上前摸了摸杨格的额头,确定真的没烧了,才露出开心的笑脸。
杨格在想,李灵瑶小小年纪却如此懂得关心人,她长得娇小,内心却有大人般的成熟。她不想拿她当小孩看待,如果可以那以后算是朋友吧。
两个人坐在客厅聊起了天,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刻意和尴尬,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她们什么都聊,开始是简单的喜好。杨格了解到李灵瑶爱画画,但是她说很久没画了,原因是因为她爸爸。爸爸的离开,她将责任怪罪在自己身上。可是那只是一场意外,一位父亲在接送上绘画班下课的女儿,在路上发生的交通事故。我们都知道这是司机的错,他不应该在限速的地方超速行驶,不该撞到这对父女,破坏了本来无比幸福的家庭。但是在心里,李灵瑶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不上画画班,如果爸爸不来接,一切就不会发生。杨格不知道怎么去开导眼前的人,失去亲人痛是世界上任何一种痛都无法超越的。两母女相依为命,李灵瑶就变得特别懂事,她要保护她唯一的依靠,她要变得强大。而现在她已经强大到能够对杨格这样一个一见如故的陌生人敞开心扉,这是多么难得的。
杨格看着她,眼里露出心疼。生活的苦难是一个人成长的催熟剂,但还是希望人在每个阶段都能享受到属于那个阶段的喜怒哀乐,悲伤和快乐都不要越级,最好来的刚刚好,但这永远是个希望。
李灵瑶讲到内心最深处的部份,整个人突然就软了,靠在了杨格的肩上。午后安静的时光静静流淌,她们静静地呆着,有好久没再说话。每个人都有伤口要舔舐,每个人心里都藏有秘密,每个人都长出两个面孔,一个对着别人笑,一个对着自己面无表情。
杨格不是一个懂得表达自己的人,她是忠实的聆听者,但是透过她的眼睛,李灵瑶看到了很多故事的影子,直觉告诉自己杨格是个充满故事的人。止不住内心的好奇,李灵瑶还是想知道关于杨格的更多。
“姐姐,为什么会到这来呢?“好奇的眼睛闪闪地眨呀眨。
杨格能告诉她自己是在逃离吗?因为一个女孩而逃离吗?能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吗?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巧合,只听说这里有片海罢了“杨格语气轻松,像极了一个旅行者因为这里有片好风景暂时的停留。
“原来姐姐喜欢海呀,那我带姐姐去看海吧“。说着就要拉着杨格出门,杨格犹豫了。
“啊,不行,姐姐刚生病好,不能吹海风。“李灵瑶有些难过。
“有的是机会,我不会这么快走的。“杨格租了付了三个月的租金,现在得找份工作才行。
“嗯,我也才想起来作业没写完。“李灵瑶毕竟还是个学生,她这个年纪正是跟学业纠缠不止的时候,“欲罢不能“的时候。
“这里离海远吗?“
“不是很远,骑自行车大概十几分钟,走路也就是二十几分钟。“
“怎么走?“
“出门向右,上大道,下个路口向左,一直往前就能看到。“
“哦“
“下次我带你去,别担心。“
“嗯“
度过了第二个晚上,杨格早早地醒了。她认床,新床总是第一次没有办法睡着,除了那天生病。
暗香浮动,原来是路边的一颗桂花树开了。杨格觉得奇怪,人们不是常说“十月桂花香飘万里“,原来七月份也有桂花开。闻着花香,一晚的疲倦都消去;天空幽蓝,挂着稀稀点点的星星,估计是一些较为贪玩的孩纸,还不舍得离开。毕竟俯瞰大地是件多么美的事,人们很难做到的事在它们那轻而易举,什么时候去看一眼辽阔的宇宙,就看一眼就足够,一眼就能让人认识到渺小与伟大的区别。也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某个人一眼,就让人想要去实践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就能让人知道一个人的渺小与爱情的伟大,何谓爱?只叫人生死相许。
按照李灵瑶的指导,杨格很顺利地来到了海边。杨格睁大眼睛,却看不清海的远处,那里灰蒙蒙的一片,天与地一片混沌。
她是要来看日出的,但好像天公不做美,是个阴天。杨格在海边走了走,脚踩进沙子里,感觉到了湿湿的凉意。她扔掉手里的鞋子,捡起一块石子,弯下身写下了字母YY,并在周围画了一个爱心圈。她坐了下来,眼睛迷离的看着远方,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可是吹不凌乱她的思绪,她无限想念远方心上人的思绪,像极了海上的那层水雾,笼罩着一个跳动的心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