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汛再来的时候,我正光着脚立在门前等他,在黑暗里,我的眼神闪着精神的磷光。
天还没有亮,他就来了,他每天都会守在我门前等我出门,然后和我交锋,从前我以为是他恨我。
我听得到他的软皮鞋跟在楼梯上磨擦的声音,他不喜欢坐电梯,每次都要走楼梯上来。
“没错,他一直都爱你,可是,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他哥死了,他永远都不会要你,永远都不会。”小肉弹笑着说,“麦滩会养你这个骚货,他不会,他才不会养他哥的二手货。”
我仿佛看到“小肉弹”说这些话时表情的恶毒。
“我知道你们上过床,那天你喝醉了来找麦滩,是他送你回去的,在你家里待了一夜都没有出来。”
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出现在“小肉弹”的脸上:“你不过是玩他,利用他,谁知道你干了什么,但是,他哥的死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你不会得到他的,你用尽的手段也没用。”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祝你恶有恶报,不得好死。”
这是“小肉弹”临走前对我的祝福。
麦汛出现在我眼前,我从黑暗里走出来,对着他绽开了有生来最美的笑容。
“你爱我?”
他不出声,像看到了鬼,身子往后躲。
“你想要我?”
他固执地后退,但已经无路可退。
“那晚是怎么样的,你告诉我?”我的指尖划过他的皮带,“我够好吗?”
他的额头暴出大滴的汗,整个短发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湿透了。
我十指伸进那绞得出水的短发中,我的唇凑上去,唇像毒蛇的尖,有最诱惑的红。
“放过我!让我走!”我低低地哀求道,“麦滩已经死了,再怎么也不会复活了。”我把身子贴上去,“让我活下去。”
我的唇触到他的唇,在黑暗里,他的唇如冰一样的凉,但却还是无可奈何地和我疯狂的痴缠在一起。
唇间一阵巨痛,我吃痛,感觉血喷进了舌尖。
我用手指抚着他咬伤的下唇,不出一声,他看了我良久,在黑暗里打量我,最后终于在天亮前退去。
我跌坐在地上,吸吮着伤口,我记得那个夜,我知道了麦滩要选择别的女人,他正式地通知了我,我喝得烂醉,在麦滩别墅门口大叫他的名字,讨要一个说法,难道我就是块烂抹布,用完了就可以丢掉,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为什么最后要放弃我?你要把我丢到哪里去?为什么不给我活路?
有人开车送我回来,扶我回屋,但是,那天谁也没有开灯,麦滩的声音在我身边环绕:“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我不爱任何人,我只要你一个人,从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你。”
那个声音是那么地真诚,就像有人把心挖了出来,踩着心脏发出的声音。
我记得我的身体是怎么热烈地回应那些声音,我问:“你是不是不爱那个女人?”
他回应我:“是的,我不爱那个恶俗又做作的女人,我只爱你。”
我环着他的腰,低低地叹道:“不要和她结婚,你又不爱她。”
那晚,我们做了很多次,疯狂又绝望的肉体拼杀,原来和我做最后表白也是唯一表白的却是麦汛,我说过,就算你仔细地分辨也不一定能分清楚麦滩和麦汛的声音。
这是造物者的恩宠,也是造物者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