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制作预制板的工地。几名穿着特殊制服的男人坐在水泥板上歇息。他们一律沉默不语,有的漠然地看着远方,有的低头看蚂蚁搬家,并不是他们疲惫不堪,不愿开口说话,而是一年四季、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啥话都说完了,连被窝的一点隐私也都抖搂出来,几乎耳熟能详,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疤瘌脸”是个不愿寂寞的人,提议大家做个游戏啥子的。他虽然是这个团伙的头,但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他不愿善罢甘休,挨个看了看,当看到光头时,他两眼一亮,因为光头是刚加入这个行列来的,身上的宝藏还没挖掘呢。“疤瘌脸”阴沉着脸,用不用质疑的口气说,光头,给弟兄们讲个故事热闹热闹,别跟骟了似的,打不起一点精神。
顿时,在座的个个脸上放光,一致提议响应“疤瘌脸”的号召,要求光头讲故事。有人一脸坏笑地说,越带色越好。是啊,他们的日子太单调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来这里干活。转眼间,他们就把光头给围了起来。
光头还算识趣,踌躇半天才说,我给大家表演个魔术。光头知道,他要是不表演个节目,今天肯定躲不过去,非抬他的“夯”不可——“抬夯”是一种较为野蛮的游戏,即四个人分别抓住一个人的两只手和两只脚,往四个方向拉,把这人凌空架起来,一上一下,像打夯一样把他的屁股使劲往地上“砘”。即便皮肉再厚,“砘”不了几下,管保皮开肉绽,哭爹叫娘。
一说是魔术,大伙都说好。先前他们的娱乐节目,除了黄色故事,就是故事黄色。
光头先是摆开架势像练气功运气一样舞乍了几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乒乓球,请在场的人看清后,随后握在右手里,又舞乍了几下,慢慢把右手打开。呵,神了,白色的乒乓球竟变成黑色的了!他握起右手再打开,黑色的乒乓球又变成白色的了!
大伙都拍手叫好,让光头再来一个。
光头把乒乓球团在左手里说道,大家看清了,球在手里没有?
大伙都说看清了,球就在光头的左手里。
光头把左胳膊伸缩了两个拉回,把拳头放开——手里什么都没有,乒乓球不翼而飞!
又是一片叫好声!
旁边有一个小黑板,是平时记录施工进度用的。光头把上面的东西擦掉,拿起粉笔写上“1 1=2”,他脱下上衣把小黑板遮盖住,随后像刚才那样又在黑板前舞乍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把扯开衣服。大伙目瞪口呆,因为算式变了,变成了“1 1=20”!
“疤瘌脸”的脸色友好了不少,蛮有兴致地问,光头,你先前是玩魔术的?
光头摇摇头。
“疤瘌脸”又问,那你这几招是祖传的?还是拜师学过?
光头再次摇摇头。
你究竟是干啥的?“疤瘌脸”的皱眉说道,听语气似乎很不高兴。
光头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我、我曾当过胡农乡的乡长。
“起来,起来,别磨蹭,都干活去!”狱警过来了。他们几个人这才不情愿地站起来,拿起各自的工具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