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墨言随着那婆缓缓的走出,来到外间。解厄见着了墨言如今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微笑,随后向墨言点头示意,墨言亦点头回礼。此时在解厄身旁的花之源只低着头不说话,看来那股害羞劲还没有缓回来,那婆也是在一旁一副很有热闹瞧的样子。墨言倒是不在意,只盯了花之源一会儿,然后那似酒般纯纯尔雅、磁沉郁郁的声音响起:“之源……”
待听见一陌生男子的声音以一种类似情人间的低唤声叫住她时,花之源怔愣住了。似隔了千山万水,九转时空,从遥远的他方幽幽的飘过来。又感觉像似藏在了脑海里,铭刻在了骨子里,恍惚那声音从灵魂深处迸发而来。花之源晃过几息,应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原来,是墨言啊!
眼前的男子只单单的着了一身的灰袍,看来是那婆一时没找到合称的衣服吧。不过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把灰色的衣袍穿出了白色衣袍的意味,有股修仙参佛,不染俗尘的气息,满身仙风道骨的风度,比之解厄更像一个潜行修佛的僧人!黑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以银冠束之,下面的那张面孔就是自己亲手所绘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挺颜丽,唇线硬朗,五官深邃。与渊阁的阁主瞿望相比,墨言更胜在俊,少了瞿望的几分俏,多了点男子的正气。
接二连三的美男子登场,花之源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为什么我一个女子的容颜竟及不上这些个男子,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
花之源一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不过终是所有事儿都已经解决!每个人的心都算是安稳下来了,所有的事儿都已经基本上告一段落,只除了余下的盂兰盆节之约。
他们计划准备一过盂兰盆节便立马动身前往华弥山。之前花之源也许只是觉得去华弥山可有可无,寻不寻的到自己的因果缘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却觉得此行非去不可,所有的事件,所有的暗示,所有的巧合都似乎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花之源觉得如果开始你就是平凡的,那么你也将可能一如既往的平凡;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不平凡的,那么你的路就注定是波澜起伏,跌撞坎坷。自从自己醒来开始这些天,所有的事都向着一个她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
她身边的墨言,他的出现、他的模样……还有解厄,他的主动搭讪,他对自己的关切的态度,他的术法灵力……没有因,哪有果!所以最终的结论是:华弥山,必去无疑!
……
五日后,盂兰盆节,酉时时分,镇河河边。酉时将至,花之源准时赴约。瞿望还是那一身黑色及地广袖红丝云龙纹缎袍,手执短玉笛,站在河边。从他身旁路过的女子无不驻足一侧,以袖遮脸,悄悄偷觑,或娇羞,或矜持,或胆大……瞿望岿然不动,含笑而立,潇洒风度,濯然翩翩。
见着花之源走近,瞿望上前几步相迎,“花姑娘来啦!”
花之源听着这声招呼感觉很是不对味,“阁主,你可唤我名姓。”
瞿望微微一笑,道:“那之源你也不必叫我阁主,直呼我的名姓就好。瞿望,记住了!”
“嗯,瞿公子。”花之源无奈了,一声“之源”叫的她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看向身旁的墨言,果然,两道穿透力极强的视线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毫不避讳!花之源想遁了……
瞿望似乎这才看见了盯着花之源的墨言和一直在河边摊上翻看书籍的解厄。
花之源尴尬的笑笑:“额……他们两个说今日难得的碰上这盂兰盆节,想出来看看,我们这才一起过来了。”花之源心想:“再说你也没说只我一人赴约,不可携家带眷的!”
“无妨,那大家便趁着这日子好生的玩上一番吧!”瞿望仍旧不温不火的笑,没有一丝的着恼。花之源见此,便不再多言。
……
“花姑娘今天的妆容倒是好看的紧!瞿望盯了花之源的面孔半晌,突然出言称赞道。
只见花之源眉心贴有三色之源花钿,颜色白浅,女气仙仙;眼波流转间,似流云飞溅,泉水渐渐,端的是美目盼兮;下至红唇若含朱丹,不艳丽却鲜研,巧笑倩兮,摄魂夺心!果然那婆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让本就清丽的花之源面容更显清秀若飞仙。一身绿色玄丝冰沙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美丽不可方物。
花之源听到瞿望的夸赞,低头颔首似不胜娇羞,轻声一语谢过他,看来那婆的活人生妆效果真是好的没的话说。
盂兰盆节,节日的氛围很是浓重,声色喧嚣,人气聚旺。
“敢问花姑娘家住何方?”瞿望与花之源行有一段路后温声问向花之源。
花之源心里瘪瘪,“你既已知我名姓,想必也该是知道我的身家情况了,此刻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明知故问呢?”想归想,她还是答道:“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罢了。”
听着花之源含糊带过,瞿望倒没有再追问了,走过热闹的街市,过了会儿方才问道:“你可知这盂兰盆节的由来?”
花之源看向瞿望,缓缓地摇头,道:“不知。”
“说起来这盂兰盆节源自佛教,行此法会示意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报谢父母生养慈爱之恩。他们会在自己家门口焚香,香插于地,愈多愈象征着五谷丰登,是谓‘布田’。除此之外,还有放水旱灯来渡引亡魂,祷念祭鬼歌,备饭食百味五果、汲灌盆器、烧香燃灯,除几世悭贪,渡一切苦厄,积累功德,脱离三涂,以还报来世福满运昌!”瞿望一一道来。
花之源恍然,:“原来如此!”看着路边的人以香案供果,焚香祷告,还有河边放灯的人,放逐心灯,双手合十,默念祈求,花之源只得感叹就算是再不平凡的人都还有小小的平凡简单的愿望。她可没忘记这里面的人不一定全都是凡人呢!
……
前面的瞿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花之源说话,后面的两人也时不时的凑到一起耳语。当然,都是解厄在说,墨言在漫不经心的听。墨言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是看着花之源,暗藏缱绻,内蕴眷恋,经年历世,情意深深!
太阳西挂,跃跃欲坠。小镇的傍晚,嘻笑声不断,叫卖声遍遍。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这四人无疑成为了焦点!只因不管是那婆的点妆技艺装扮的花之源,还是其他三人的或俊或美的长相,都尤其的引人注目,更何况这四人还扎堆一起行走。
“喂!这位姐姐,你的簪子掉了!”一清脆的女声在花之源的耳畔边响起。花之源扭过头来看向说话的姑娘,顺着她的眼光看向了地上……
原来是初初在之源村买的之源花簪!不等花之源蹲下身捡起花簪,墨言便上前屈右膝,以右手慢慢的拾起那支花簪,再风雅有度的起身将花簪递与花之源。
花之源伸手接过花簪,看向在微光下长身而立的墨言,曼声谢道:“谢谢你,墨言!”
墨言只微微一笑,默不言语。
花之源再看向那位提醒花簪掉落的女孩,暗自感叹倒是个颇有灵气的姑娘!那姑娘年纪若解言一般大,发未梳髻,高高拢起,红丝带缚之。眉目间活泼跳跃,言笑晏晏,脸颊圆润有致,双手报臂倚在一旁的石柱上。一席湖蓝色的深衣劲装,袖口紧束,裙摆不及地,倒是可以瞧见她踩着牛角鹿皮靴,打扮利索干劲。整个的青春洋溢,灵动非凡,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不像解言,一副老气横秋状。
不过,花之源倒是很好奇,这姑娘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来提醒她自己的东西掉了?一般来说见着东西掉了不是应该捡起之后再还给失主么?这姑娘就抱着个胳膊闲在那笑看着你,半点都没有上前拾起交还的意思。好像如果你听见了也就罢了;如果没听见,直接走人,东西她也不会捡起再追着交给你。真是古怪的姑娘!花之源暗叹。
花之源胡思乱想了一番之后,看罢那姑娘,就转过身和墨言一起向前走。本来是花之源跟瞿望在前走着,墨言与解厄紧随其后;这会儿到变成了花之源与墨言一起,瞿望退后后就便成了三人一排,余解厄独身在后。
解厄在三人之后回转头来暗盯了那姑娘一眼,眼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