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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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黄泉水充作血肉,以万韧柳塑做筋脉,以无相衣当做皮囊,这样才可点妆成功完美如常人。黄泉水、万韧柳、无相衣三件东西都已集齐,这最后就看那婆如何的神来之笔了!
第二日,日上中天,他们准备好寻回的三样东西,去往那婆的去处。
“哟!我果然没看错人,还真是被你们给取回来了!”那婆拖着红色的长裙,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看向桌上摆着的三件东西,“原来‘黄泉水’长这样的啊,我可算是长见识了。呵!就连万韧柳也被你们给带回来了,看来你们的本事不小啊!莫不是身怀异宝?”说着,那婆转过身凑到解厄的身边神秘的喃喃道:“身怀异宝,就难免受人觊觎!且不管是异宝在怀,还是守着异宝,终归世道混乱,还是小心为妙啊!”她边对解厄说,边别有意味的看向墨言和花之源。
解厄对于那婆的话是心知肚明,他知道自佛主身消于上界,邪气暴涨,精魅横生,而世间精魅将会群起追逐身怀佛物之人,抢夺佛物以滋自身术力。他此番下山就是为了寻找佛物以护卫正道,辟杀魔魅,维护天道,固守正义。
那婆东瞅瞅,西看看,须臾,将手中的小刀别上发髻,然后伸手指向墨言:“既已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东西,那你且随我来吧!”说完,迤逦归去。将将行至一半,那婆回首看向花之源:“姑娘,你也一起来吧。”
花之源用手戳戳自己的鼻尖:“就我吗?”问完了后看向解厄,然后用手指指他,“他不用去?”
那婆掩嘴轻笑;“姑娘,有些事儿他可是不方便帮忙的哦!”一听这话,花之源瞬间顿悟了:那婆这是要找她做个免费的助手呢!倒是不怕她偷学手艺。不过这是伺候墨言,她也就不计较太多了。
到了那婆要点妆的房间,花之源瞄了大半天了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不过是一窗一门一屏风,一桌一椅一浴桶,什么需要展示那婆精巧手艺的物件是一样都没有!果真是能人,没米炊,她照样给你造出吃的来!
这会儿那婆已带着墨言去往屏风后面的浴桶中,且墨言顺着那婆的要求脱下了包裹住自己的黑色长袍。这样,一具森森白骨就摆在了那婆的面前。
“姑娘,你的同伴可是俊秀的紧啊!”那婆夸赞道。
花之源被震撼到了:一具白骨,你从哪里就看出人家长的不错啦?她听说过透过外表看本质的,还没见过透过骨子看皮相的。“是么,您可真是慧眼独具啊,哈,哈哈!”
那婆先让墨言躺在了灌满药水的浴桶中,随后取出了“黄泉水”悬于他的头骨顶,再之后就静观其变了。
……
“好浓的药水味,咳、咳咳、咳……”花之源只觉自己被呛的嗓子直发干发痒想咳嗽。
那婆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神情严肃,满面认真,不置一词,不发一语。看来那婆是进入状态了。
“黄泉水”的灵力发散,不断输出传与墨言。两刻钟之后,墨言的白骨逐渐被血肉覆盖,猩红一片,宛如被剥了皮一般鲜血淋漓!“黄泉水”从其底下开始为他塑形,血肉堆砌,直至最终塑至头骨,这才完成了第一步。
再之后则是要给墨言塑造经脉,只见那婆取发髻上那柄锋利的小刀,利落的割取一截万韧柳,然后在墨言的手臂上划破他新生出的血肉,再将万韧柳嵌入其中。埋好手臂的经脉,那婆辅之以灵力将划破的血**合。如此,其他的几个部位,那婆如法炮制的塑脉。
花之源表示这种场面她看的心里有阴影,如此的血腥,还好没让她上手,只是单随侍一旁,帮帮那婆的小忙。看着简简单单的,似是几步就完成了,但是花之源知道那婆也是身体损耗极大的。灵力的损耗导致那婆的脸色越来越白,头上的汗珠类黄豆那么大,似坠非坠的,花之源赶忙的拿过帕子小心的为其擦拭。
前面的准备都完成的差不多了,这最后只要披上无相衣即可。打开盒子,取出无相衣递与那婆。这无相衣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只是颜色贴近人的肤色,不厚不透明,薄如蝉翼,拿在手中飘然若轻絮。
“你瞧着这无相衣怎样?”那婆忽然出声询问花之源。
“没什么特别之处,跟一般的衣服没什么大的差别。”花之源回道。
“嘿!告诉你个秘密,这无相衣啊,可是将人活生生的扒了整副皮然后炼制而成的呢?”那婆这会儿又回到了调侃随意的画风了。
花之源……
看着花之源一副被震惊到无言的样子,那婆嗤笑道:“还真的信了?我是骗你玩的。”
花之源无语。
将无相衣套上了血肉模糊的墨言的身上,然后再点点抹平,寸寸按紧,保证服帖。兼之最后那婆接着输送了灵力,这又是忙活了近两刻钟才终是完成了,只剩下最后的绘面。
……
花之源很为难,因为那婆竟然将最后的任务交给了她。那婆递给花之源她的刀,将刀柄旋转开来给花之源看,里面藏的是那婆用以点妆用的笔。说完如何使用之后,那婆果断的撤了,借口自己已心力交瘁,需缓缓才行,还美其名曰:男子的面容应该给自己最在意的女子来决定,因为男子也是为悦己者容的嘛。
花之源提着笔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头绪,浴桶中的墨言就像是具无脸尸体:不能听、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动。就待花之源的点睛之笔将他救活。
每个人都是独立而鲜明的,自己到底要还给墨言一个怎样的自己呢?即使是敲破脑袋,自己也没有很有用的想法。突然,花之源想到了一个面容:剑眉星目,鼻挺颜丽,唇线硬朗,五官深邃。越想越觉得真真是无比的合适。
知行的半面容似乎已深深的刻在了花之源的脑海里,她甚至无需多想。唰唰的几笔简单勾勒,之后再浓墨重彩的描绘一番,最后终是给了墨言一副知行的脸,结果是那么的契合。面对着这张脸,花之源内心的情绪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她越看越觉得酸涩苦痛,其中还夹杂着几丝甜,她甚至异想天开:“前世今生,也许我们是相识的。也许墨言就是知行!也许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就是我!不然何来的他们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
花之源经过这段时间的一些经历,她想了好多,觉得所谓的梦有可能不是自己对自己写的文章的潜在印象,而有可能是自己不知的哪一世的记忆!不能怪她想的太多,而是从她来到这里后所经历的事已经不能让她以常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时空交错,记忆紊乱,偏差相佐。看来,佛主好像跟她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婆掐着点回来了,看到浴桶中的墨言的面容,没有多说话,只是很耐人寻味的笑。
花之源心虚的没敢抬头看那婆,那婆用恢复了几成的灵力再为墨言整合了一番,然后唤醒了墨言。
墨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花之源在那一刹那似被摄住魂魄!好似从他那揽月光辉的双眸中瞧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同时也探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二者似是产生了共鸣,有种今生得以再相见,甚好的感觉!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如此威仪俊朗的男子,实是赏心悦目,可观可察。
四目相对下,墨言紧着花之源,从躺着的浴桶之中缓缓的站起,花之源愣愣的看着他,墨言的肌**理健朗有型,她的目光随着他的站起而一路看到了底。
突然,花之源大叫了一声:“啊——”尴尬了!因为她的目光溜到下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地方,随即满脸通红的捂脸而去。瞧着慌慌张张离去的某人,墨言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花之源跑到了门口见着了倚在门框上的那婆,那婆那个促狭的笑啊,花之源深觉没脸见人了!赶紧的以袖捂脸奔跑。
那婆:傻姑娘,没见着我等人醒了立马放下衣服就出来了么?还在那磨磨蹭蹭的,这会儿可是把人家的俊男都欣赏了个遍吧!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