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一样稠密的日子一天天重复着,柴米油盐的琐碎时间长了就搅得人心烦。结婚两年多了,他们之间小小的不愉快偶尔也有,吵得这么凶却还是第一次。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说不出个谁对谁错,倒是像电线的短路,正说着话的时间里二人就使上了性子,谁也不想让谁。终于女人的眼泪就下来了,“嘭”的一声摔了茶杯躲到房里哭去了。男人“啪”的揿灭了电视,用力撕开一包烟坐在沙发里狠命地抽。
女人伏在被上抽噎了半天,见男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便愈加窝了一肚火,心说:“好哇,还是你对!”心一狠,便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就开了衣橱,翻出一些衣服便往包里塞。
男人原本也想硬上一回,决不先屈服:“凭什么总是我错?这回明明是你无理么!”扭头却看见房内女人的作势像是要离家出走。男人这里抽了根烟,气渐消去,心胸又阔了许多,想到从来吵架,不管有理无理,哪一回不是自己低头认的错?心里便狠狠嘟哝了一声:“哼!女人!”人却站了起来迈进房间去,一边跟自己说:“谁叫自己是男人!”一边伸手去按住女人乱翻衣橱的手。
女人见男人终于屈软,愈加得势,便用了劲地折腾衣橱,双手乱舞,衣袜纷飞,泪又无声地溢上脸庞。男人也用了劲了,又是抓女人的手又是抱女人的身。拉拉扯扯间,谁都无话,却在较劲。忽然间,“哗啦——”,衣橱内一个纸盒摔落到地上,花花绿绿的小图片撒了一地。
二人目光一直。是一盒拼图。恋爱时节排遣光阴的游戏。那时候他们无钱,也无好的消闲活动,又不爱上歌厅舞厅,便玩起了这种儿童游戏。有一次二人用了七个晚上拼成了一幅极复杂的图案,成功时他们快乐激动得紧紧相拥。几百片碎碎的图片,每一片都妥妥贴贴地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天衣无缝。拼图游戏是他们二人爱情的秘密。一点一滴,用心地拼,用心地合作。埋头抬头间,目光流转间,就拼成了他们的爱情与婚姻。
碎碎的图片撒了一地。默默地,二人几乎同时蹲下身去……
那一夜,男人女人便相拥着在灯下拼图。似乎很久了,他们忽略了拼图游戏这种质朴的交流和快乐——手指与手指的轻触,目光与目光的交织,让二人仿佛又回到了恋爱时光。这美丽的拼图,一小片一小片,每一片上面都有“爱情”二字;一小片一小片,每一片都要用心去拼;一小片一小片,将琐碎而平凡的生活碎片拼成完美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