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别闹!”南之乎笑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顺带做一点这事儿,其实也无妨,只不过我有点怕你!”
“哈哈哈哈!怕我?官人是什么人,奴是什么人?官人怕我什么?”
“怕你的名字!敢问小娘子,可曾认识一个唤作武大郎的人?”
“此人作何营生?奴不曾听说!”
“此人卖炊饼为生!”
“哈哈,官人休要消遣奴,奴虽说只是个风尘女子,可能来奴这里的,却还都是些头脸人物,一个卖炊饼的,奴怎会认得!”潘金莲笑道。
“武大有一个兄弟,唤作武松的……”
“武松?此人倒是听说过,是杭州那边六和寺里的一个头陀,一条胳膊都没了,听说是梁山上下来的,前阵子闹方腊,打过仗的!苏杭离得不远,这厮前阵子不知为何,窜到了苏州地界,杀了一个屯着生药不卖、见死不救的药商唤作西门庆的,如今不知到了何处!奴本来是不知道这些事的,都是前些日子有个和西门庆相熟的、叫做谢希大的告诉奴的!”潘金莲这么一说,惊得南之乎嘴都张圆了。原来这些人都是有的啊,只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啊?看来自己受到小说演绎的影响太大了,严肃的史书,尚且不能全信,何况小说!自己不能受这些影响了!潘金莲在自己面前,就是个活生生的小姑娘,就是绿玉楼的头牌,不是活在脑子里的那个施耐庵塑造的艺术形象!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家!
“你说武松最近在这一带出现过?”
“听说的,不过估计是真的!”
“好吧!不说这事了,说说我们之间的正事!”
“哎呀,说起这事,奴先谢过官人!官人所赐之药,真有大功效啊,现在奴这里非富即贵,不是随便有几个钱的人就能让奴陪的!绿玉楼现在因着奴,已经是苏州城里声名最响亮的了!估摸着这会儿苏州城里四处都在疯传奴的手段……”潘金莲十分得意、说的不停,南之乎打断她的话。
“吕志球……”
“来过了!来过数次,这一回大盘的金子端出来,包了奴三宿……告诉官人一个秘密,其实吕志球原本是个蹦跶不了几下的小小镴枪头,官人的那个药给这老东西吸了之后,出现了神奇的事情,他能撑近半个时辰了……真正了不得!其实不光是他,大家都一样的……是以但凡来过的,都迷恋奴这里,奴这里现在来的,都是数日以前约好了的,今夜官人来,其实是奴抽了空档来的,因为吕志球方才大战已毕,来了困劲,睡过去了!”
“很好!一切总算都在掌控中进行!”南之乎想起前面的布置,他把药交给潘金莲之后,就绕到常州,找到了一个线人。此人是州衙的一个开拆司,唤作平明,家小曾在太湖上泛舟,遇了风浪,为太湖四杰费保等相救,到过水寨,受过李俊礼遇,从此之后,常州但有不利水寨之事,平开拆皆有消息传过来。南之乎见到平明,对他的恩义先表示了一番感谢,然后说出了水寨的困境,长吁短叹一番,平明很是同情好汉们被围困的遭遇,南之乎于是告诉平明,如今苏州绿玉楼上,有个仙女一般的人儿,更是有仙女一般的手段,能让人得遇仙境,希望平明能想法子让吕府尊前去品鉴一番,把围剿之事,稍稍的放一放,水寨上下感激不尽,悄悄地一根金条进了平开拆的袖子……花了大量银子,看了许多脸色的吕志球,心中正窝着火,平明平开拆一个于是盛情邀请府尊前往绿玉楼放松了一下,于是一次又一次,从此不可自拔……
“官人愣愣地想什么呢?”
“我在想小娘子既然这般红遍了苏州方圆几百里,区区些许赎身钱,怕是不在话下了,不知道想娘子还能否帮我?”
“官人,说好了的,官人可是要帮奴家赎身的,奴自己赚来的银子,另有用途……何况既然这么能赚,那就多赚一点吧,官人那个药……”
“带了。”南之乎解开褡裢,捧出一个精致的瓷罐,瓷罐足有人脑大小,绿油油的,塞子塞得紧紧的,还封了一层蜡。一路上丢了震天雷、丢了武器,唯独藏在密封的羊皮囊中的这玩意没丢,当然羊皮囊中还顺带藏了些的金银元宝,也都带上了岸。
“好好!有了这玩意,奴要多少钱,那些官老爷、那些富豪都得给!他们来几次之后,见了这玩意,比见了老娘我还亲热!这玩意真如官人所说,碰不得,真不知道到了最后,那些人会不会跪在老娘脚下,求老娘给他们赐药……哈哈哈哈,一想到那些官老爷、清贵富豪们平日里对老娘摆的臭架子,若是到最后真的狗也似的跪在老娘脚下,真是开心死了……”潘金莲极其兴奋,一高兴便得意忘形,连在南之乎前面自称老娘!
不过南之乎不在意这些,他看着潘金莲急切想当打开罐子的样子,心中一禀,道:“小娘子,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告诫,自己也沾染了这玩意?你有没有严格按照我的话去做?”
“不错,奴自己也跟着吸了!光听你说,鬼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真不知道官人你哪里来的这东西,确确实实能把人送上天堂,也能把人送进地狱……官人要是今夜不把它送来,奴杀人的心都有了,最后的一点都被吕志球那只老狗抢着吸了,奴这会子快要死了……”潘金莲双手颤抖,眼中发出绿光,像是要一口吞下那只坛子似的!
南之乎怜悯地看了一眼潘金莲,心想这女子也只是个可怜的女子,在神奇的二十一世纪华夏大地,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失足)妇女,她不过是失足而已,说不定还是命运支配下的被动失足,又不是真的药死了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淫毒之妇,事实上丈夫现在对她来说,都是个梦想!所以,万万不能让她再犯错误!
南之乎一把夺了罐子,严肃道:“你忍忍就过去了,现在还深,要是深了,就无药可救了!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没有自制力的,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你可怜可怜奴家吧,官人!奴纵使死了,这世上没有谁会在意,奴自己也不会在意,不过是一条贱命,到了如今这一步,有什么可惜的?奴自小被卖在这里,不知道父母是什么,兄弟姐妹是什么,这里养奴长大,不过是为了大把赚银子,奴的第一次买了十五贯,给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矮子,听说此人附近那一县的县令,唤作武植……”潘金莲哭了,娃娃脸写满了与其极其不相称的悲伤绝望,这种悲伤绝望,看得南之乎感觉心头一阵发凉。
“你不要再碰这东西了!这桩事儿完了之后,我带你走!你记住,越是没人在乎你,你就越要在乎自己!在这个世界,不光你是是孤孤单单的,我也一样,更是个空前绝后的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我怕是最孤单的人了……不说了,说多了谁也不懂!”南之乎不知道怎么,竟然说出来这番话。
“官人,你说什么?你打算带奴走?你为什么要带奴走?带奴去做什么?”潘金莲的眼睛闪亮起来,随即又恢复了灰蒙蒙的悲哀。
“就是要带你走,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这世界要是事事都要问为什么,那迟早是要发疯的!”南之乎拉起潘金莲的手,说:“你相信我便是!”
潘金莲时常弯弯的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眼睛,这会儿睁圆了,盯着南之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我相信你!”
南之乎真不知道潘金莲如何理解自己所说的话了,她现在虽然还有点颤抖,十分委顿地坐在矮凳上,但还是很果决地不再看南之乎手上的瓷罐儿。
南之乎把罐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摆摆手,示意潘金莲不要打扰自己,他闭上了眼睛,心里把所有的事情细细盘算了一遍,屈着食指在桌子上很有节奏地敲着笃笃笃的声音,过了许久。
“我决定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南之乎坚定地说道。
“什么?我们要做的事情……”
“换个方式,照样做!现在我要明确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就是太湖水寨李俊手下第二把交椅,军师南之乎!在朝廷的眼里,我等干的就是要杀头的勾当,对抗朝廷禁军,彻彻底底地在造反!至于杀人放火、抢劫绑票之类的事情,我们更是信手拈来……你可想清楚了,你愿不愿意给我走?”
“我早就知道了!真是太好了!”潘金莲居然高兴地直跳起来!“一切都听你的,听说太湖水寨出了个厉害的人物,禁军水师上万的人马都被你们打得丢盔弃甲……”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绿玉楼的人,文官武官富豪贵人什么人都有,各类消息这里知道的比衙门还要早!”
“原来如此!你真的愿意跟我走,那我们就走吧!你先拖住这个吕志球,给我一宿时间!明夜子时,我们回来带你走!”南之乎打开门,打个响指,花逢春立刻就出现在面前。
“贤侄,牛向北他们现在回来多少人?”
“叔父,回来了十人,已经接过头了,安顿好了!兄弟们都是好样的,留下的十人现在正在陈思安的带领下,在那些家眷和亲友家里四处走动,听牛向北说,他们的家小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听说跟着我等有饱饭吃,都想过来!当然,咱们义勇军独立团的弟兄们家眷,听见他们还活着,都十分感念水寨不杀之恩……”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在这里干件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