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乎、花逢春二人留下了那药,别过潘金莲,来到了苏州城廓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制皮铺子。这是南之乎大量采购战备物资的时候,高价盘下的一个濒临倒闭的制皮铺子,完全由水寨的精干喽啰接手,开始明目张胆大量收购硝石、硫磺。这是一个功用,第二个功用便是水寨势力在苏州的一个据点,方便落脚、联络、发展势力……这样的据点,在苏州、常州都有那么数十个,为此抽调了水寨数十人的精干力量,这对本来就没什么兵力的水寨来讲,简直是割肉之痛,但是为了长远考虑,这样的布置十分值得。
现在已经看见了成效,这个皮货铺子,在大军封锁西山岛之前,只留了一名精干喽啰留守,现在这里已经养着几十个人了,都是北方没了生路,南下谋生的流民、乞儿,精壮男子就有十五名,其余的是家眷妇孺。花逢春给南之乎报告了一下他和制皮铺子接头之后了解到的情况。从吴县到了苏州城,南之乎留在客栈部署行动,接头了解情况的事情,一直都是花逢春做的。
收留家眷妇孺是南之乎前一次部署留下的命令,因为一般来说,流民都是拖家带口,举家逃难的,精壮男人要养家糊口,一个家离了这样的男人,有可能举家饿死,所以不收留其家眷,没人愿意来。再说了,在别人眼中老弱妇孺是拖累,可在南之乎眼中,只要是个人,那就是宝!因为南之乎将要建成的新军,打起仗来那可是需要强大的后勤保障做后盾的,需要大量的人力炼铁、造船、烧水泥、制造床弩箭矢,存储、加工、运输军粮,运输武器,甚至将来义军真正发展强大了,就要扩展范围,他们还要担负起新占领区百姓的教化,宣传义军的宗旨,争取民心……
南之乎始终认为,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做长远打算,水寨不能迅速强大起来,即便是目前取得一点小胜利,等到朝廷倾力来剿,不用说几万人就能生生拖死水寨,甚至只要凑上连续的阴雨天气,震天雷失去威力,朝廷禁军强攻使用近身肉搏,水寨那点人马,将被碾成肉泥……高筑墙、深挖洞、广积粮、速练兵、快发展,这是南之乎制定的行动纲领。
“小的叶树同拜见军师!”制皮铺子的后面,是个两进的院子,到了正屋坐定,制皮铺子年轻的掌柜就上前躬身道。
“你做的不错!”南之乎亲热地扶起叶树同的胳膊,道:“收留的那些人,每日里可都灌输我们的主张?”
“遵照您的吩咐,小的每日里都细数大宋朝廷作恶多端,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他们本是大宋朝廷救济不力才被迫流落的百姓,对腐朽的朝廷早就失望透顶,这些话很能听得进去!小的还把他们的孩子集中起来,叫他们认字识数……”
“咦?原来就知道你是个机灵小伙,没想到你还是读书人!”南之乎惊道。
“叶树同原来也算是富家子弟,只可惜被狗官奸商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到的水寨!”花逢春在一旁说道。
“说来听听!”
原来这个小伙子虽说是喽啰出身,但并不是粗莽汉子,他家原本是常州开茶肆的。他家老爷子从常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小村茶摊做起,一直做到在常州城内开了茶肆,由于经营有方,点茶点的讲究,所以常州富贵之人,多在此处斗茶,再加上跟随叶树同老爹多年的一个说书的,讲故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所以他家茶楼大堂,总是人满为患。这时茶楼具有很多功能,人们在此喝茶聊天、品尝小吃、谈生意、做买卖、行业聚会,顺便看看说书表演,一时间十分的兴盛。可是有一日,衙门里来了几个公人,非说是这里散布妖言惑众,说书的讲的梁山旧事,贬损朝廷,神化草莽贼寇,是煽动百姓造反,不由分说,抓了叶树同的老爹还有那说书人,一顿毒打打个半死,罚了五百贯……这倒也罢了,叶老爹在家里奄奄一息养着伤,茶楼却被一群花胳膊骚扰闹事,赶走了客人,再加上说书的也不敢再说了,一时间生意十分萧条,过了几日,来了一位富家大官人,唤作西门庆的,本是北方人,只因是吕志球的小舅子,跟了吕志球到了南方营生,本是住在苏州的,这会子却到了常州地界,把五百贯扔给叶老爹,要叶老爹把茶楼出让给他!叶老爹一看那钱,气得喷了一口鲜血,没几日便咽了气!原来,那钱上面有记号,分明就是官府罚没的叶家的钱!叶老爹一死,老娘本就病歪歪的,心里亏得慌,没几日也亡故了!家里奴仆一番偷拿,散了许多财物,大家一哄走了,叶树同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一气之下,变卖了家产,寻了门道花钱弄来几个刀客,要杀了吕志球、西门庆报仇,谁料想那侠客不过是江湖骗子,见财起意,合起伙来抢了小叶,一哄而散!叶树同心下愤恨之极,只身投了水寨,发誓要跟大宋的贪官污吏势不两立……
听叶树同讲了自己的身世,竟然也说到西门庆,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是吕志球的小舅子,这可是南之乎从来都没读到过的西门庆。
“前半夜,在绿玉楼听到一个消息,呃……那个西门庆是不是在苏州做着生药生意?”南之乎问道。
“对对,那狗贼在苏州开着最大的生药铺子,这厮本是山东清河县的,跟着吕志球到的南方!”叶树同咬牙切齿道。
“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厮前阵子被人杀了!”
“什么?”叶树同惊得跳起来,道:“这厮跟着十来个恶汉保护,他自身武艺也不低,小的正谋划着哪一天用震天雷给他轰死,他竟这么被人杀了?太便宜他了!是谁身手这么好啊?”
“是我梁山好汉,响当当的硬汉子,武松!”
“啊?”花逢春和叶树同都吃了一惊。
“叔父,这个消息可靠吗?”花逢春问道。
“应该可靠!”
“那我要尽快把武家伯父找到,他老人家原本在杭州六和寺修行的,不知为何竟这会儿在苏州地面上杀了人?这可不好,他孤身一人在外面难免吃亏,得尽快把武家伯父找到,请到水寨……”
“难道贤侄竟不知道武松和那西门庆有杀兄之仇?”南之乎脱口而出,问出来他就后悔了,这个时空里,潘金莲不过是绿玉楼上的一个风尘女子,她不认识什么武大郎、武二郎,最多也不过是有个买了她破瓜权的人姓武叫武植,是个小县令,就连武松杀了西门庆,也是她听说的事情……自己却还在这里先入为主的认为武松和西门庆有杀兄之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鬼才知道武松为什么杀西门庆呢,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杀个把恶人,为民除害……
“杀兄之仇?小侄真未曾听过此事!”
“罢罢罢!此事下来再议!无论如何,小叶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大半了,花贤侄你下来调配人手,寻找武松哥哥便是!现在把能用的精干力量集中起来,我要布置任务!”
“遵令!”花逢春和叶树同抱拳躬身领命,不一会儿,聚起来二三十个精壮的汉子,十人当然是赶回来的牛向北等人,剩下的都是叶树同收留的流民乞儿,甚至其中还有个半大的女孩子!